十一月中旬
天空中飄著漫天白雪,述說著季節的寒冷。在雪國境外,一輛馬車在一片白色中突兀的行駛著。馬車上行駛的飛快,駕車的人似乎感覺不到道路的顛簸,坐在車裏的人也似乎感覺不到馬車的搖晃。
薛凜湛穿著一身布衣坐在馬車上,看著窗外的滿天飛雪,不由伸出手去接。雪花落在他的掌心,有些許的涼。此時薛凜湛的心裏也如同那雪一般涼。
一夜之間,他的父母沒了;他自五歲起居住的皇宮,也沒了。而他,也被迫逃命。
他不懂,為何一向脾性好的二叔會忽然造反;他不懂,為何母親要他一定要到琳琅山去;他更不懂,為何父親死前會說他一定會奪回他們薛氏的江山,還說這是他的命,他逃不掉。這些,他都不懂。
孫婆婆說他還小,說等他長大了便會明白他父母說的那些話。於是,他就這麼踏上了往琳琅山的路。
其實他很想說,他不想去什麼琳琅山,也不想奪回什麼江山。他對於父母並不熟悉,他五歲前都與爺爺一起生活,那時的生活,很快樂,很自由。不像皇宮,規矩很多,束縛也很多。如今沒了皇宮,他隻想像五歲前的自己一樣,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那時的他,沒有見過皇宮,沒有見過戰爭,更沒有見過造反。每天隻知道幫爺爺幹農活,和夥伴一起捉蟬,那時的日子,每每回憶起來都很快樂。
薛凜湛還在回憶以前美好的日子,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薛凜湛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前傾去,幸好孫婆婆及時拉住了他。
“車夫,怎麼停了?”孫婆婆焦急的開口。若是今日到不了琳琅山,他們恐怕凶多吉少。
馬車外遲遲沒有回應,孫婆婆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她悄悄的拉開窗戶,隻見車夫倒在車旁,身下的雪染了一片的紅,驚恐的表情還留在他的臉上。
馬車前站著幾名黑衣人,個個手上都握著一把刀,其中一名手上的刀還在滴血。孫婆婆看著外麵的幾名黑衣人,對方好像認為他們一定逃不掉,所以並不著急闖進來。她雖然會武,但以一敵多,她恐怕撐不了多久。孫婆婆向四周望了望,草叢裏似乎沒有埋伏其他的人,看來她的敵人就隻有眼前這幾人而已。
孫婆婆看著不遠處那座高聳入雲的山,那就是琳琅山,看這距離,她隻要撐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好了。她了解薛凜湛,這孩子不和其他貴族子弟一樣,性子很善良。如果要他丟下她逃走的話,他一定不肯,看來,隻有騙騙他了。
“阿湛,你聽我說,我們被包圍了。現在,婆婆要自己引他們離開,等他們離開後,你就趕緊往那座高高的山跑。等你跑到山腳下,就能看到人家,到時候你在找人來幫婆婆。好嗎?”孫婆婆知道自己活不過今天,隻能爭取讓薛凜湛活下去。他可是薛氏最後的血脈,他身上背負著薛氏的希望,他一定得活下去。
“婆婆,你沒騙我?”薛凜湛有些不相信的開口,他總覺得孫婆婆在騙他。
“真是的,婆婆的話你都不信。你在多嘴,婆婆就生氣了。”孫婆婆故作慍怒態,其實心裏卻疼的滴血,她照顧這孩子也有兩年了。從他入宮開始,她就一直陪著這孩子,對於這孩子來說,她比他的母親還親。
“婆婆,你別生氣,我聽話。”薛凜湛見孫婆婆生氣,忙開口道。
“這才是婆婆的好孩子,來,你躲在這兒,等會兒你聽到沒有腳步聲後,就趕緊爬出來往外跑,知道了嗎?”孫婆婆忍住淚水,拉開座位下的機關,一個小小的空間便出現在座位底下,剛好足夠一個十歲以下的孩子躲藏。
等薛凜湛乖乖爬進座位底下時,孫婆婆便將一個包袱抱在懷裏。一腳踹開車門,在門外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時,運足輕功向林子另一側飛去。黑衣人似乎沒有料到孫婆婆會武功,見開著門的馬車裏沒有人,連忙追了上去。
薛凜湛躲在馬車裏仔細的聽著外麵的聲音,直到完全安靜後他才拉開機關爬出來。爬出來後,他便飛快的跳下馬車,向孫婆婆說的那座大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