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雲城反駁,喬博梁衝裏邊大喊道:“賬房!拿兩枚一品的血丹過來!再捎上四十兩銀子來給我侄兒!”
將一瓶粗糙的瓷瓶連同四十兩雪花銀,不由分說塞進雲城的懷裏,喬博梁一拍他的肩膀,勉勵道:“好好努力,別墮了你爹雲黑虎的名頭!”
雲城懷揣著血丹和紋銀,不由眼角發紅,衝著高大的喬博梁重重點頭,抿了抿嘴,轉身往自家的方向行去。
喬博梁看著雲城離去的倔強背影,不由心生感慨:“這孩子……真是像極了他父親……”
一頭香麝值二百兩紋銀嗎?
但凡上過山的獵人都知道,不值。哪怕再搭上那副珍貴的麝香,也不值二百兩。
這個世界的貨幣是非常有購買力的。打個比方來說,在小飯館裏叫壺酒,上倆小菜,一頓飯吃下來,也不過二三十文錢而已。
二十兩紋銀,夠一個小康之家一年的生活維持了。二百兩?普通人家不吃不喝,得攢夠十年!
香麝值錢不假,特別是已經成熟的雄麝,就更加價值驚人。隻不過若按市場價格來說,一整頭香麝連同毛皮骨料以及麝肉算起來,十兩的價格都估不到。
守城的吳老六說搭上那副麝香能找喬博梁換上個幾百兩紋銀,純粹是往大了說。撐死了一百一,一百二十兩就到頭了。
雲城知道,這裏邊自己這位的喬叔不知道要自掏腰包搭進去多少。特別是懷裏的這兩枚血丹,正常的血丹,一枚一百三十兩都有人搶著要,八十兩?真是跟白給的一樣。
更何況拿了這兩枚血丹,他居然還能有四十兩的添頭拿,想想就知道,這裏邊喬博梁得自己填補多少的虧損進去。
喬博梁說到底隻是“百軒閣”的主事之人,並不是真正的擁有者。賬目上不能亂來,哪裏虧的,自然就要哪裏補上。
“喬叔……”
晚風有些漸涼,走在回家路上的雲城心裏卻是一片熱乎。
血武侯府的沒落,讓小小年紀的他,早早看遍了世態炎涼。那些所謂的摯交叔伯,世交勳貴,在這八年裏,沒有一人再踏入過血武侯府,沒有一人再來問過雲城的死活。
就連父親在軍中的那些所謂“生死同袍”,連遣人來過一趟,問候一聲都再也沒有過。
八年來,雲城明明生活在貴族圈裏,和以前的那些所謂叔叔伯伯明明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卻沒有一人看得見他,沒有人理睬過他,完全是將他當成了透明人一樣,忽視不理。
唯一一位還能讓他喊一聲“叔”的,隻有這位喬博梁了。
“該死的,該死的,眼睛好難受,這該死的沙子……”
雲城使勁地揉著發紅的眼睛,神情之中滿是倔強:“等著吧,你們這些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血武侯府的人,我一定會進入搬血境的,我一定會的!”
“隻要我踏入搬血境,領悟到我雲家的血脈天賦力量,在國都之中一鳴驚人,我一定能夠重振血武侯府的威名!到時候我倒要看看,誰還能再無視掉我,誰還敢再小瞧我血武侯府!”
少年的心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熾烈地燃燒,有一個信念在憤怒地咆哮!
“沒有什麼,阻擋得了我!”
秋風蕭瑟,落木瀟瀟,青石鋪就的官道上,一身勁裝的少年眉宇飛揚,踩著片片飄落的紅葉,大步流星向前。
沿著筆直的官道一直向前,走到青石大道的盡頭,那是一處坐落著一座座雕梁畫棟,氣派十足的華美建築群。
門楣高懸,牆高宅深自是不必多言,連巡哨的士軍都特別有意無意地在這邊多巡邏了幾趟。因為這裏住著的,都是貴人,這片區域就是所謂的“貴族區”。
而在這片華美的龐大建築群裏,正有一座孤零零的小舍,如同一根釘子一樣冒出了頭來,顯得十分突兀。
屋舍之前,正有一位老者,麵容枯槁,衣衫樸素,有些花白的頭發飄散在秋風之中,佝僂著身子,好像正在等待什麼人。
“少爺。”
看到雲城出現在官道上,老者的臉上綻開了笑容。
“回來了?”
“嗯,龐伯,我回來了。”
明明正值深秋,雲城的臉上卻露出了如春般的溫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