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律嬌磊隻覺這一向也懶了,不甚愛動。研了墨,方寫了一句“這一向也懶了”,邊上一眾文人看客一陣叫好,還有拍手不迭的。嚇得律嬌磊忙丟了筆跑了出去,律嬌龍見了,忙跟出去問:“怎?”
嬌磊道:“快把方寫的字拿回來,這地方自此再來不得了!”
嬌龍聞言,隻得依話回去,把嬌磊寫的字拿了回來。嬌磊接過手,看也不看,就手就撕了。
嬌龍扭頭瞧了瞧後頭特特地為她而開的溢芳堂,忡忡憂心。
嬌龍倒是不怕,頭一昂,倒撇開了八字步。
背著手三步兩步跺回去,又給律嬌龍開了條子。
律嬌龍接過條子一看,登時臉就綠了。
又不好說什麼,便換了笑臉,道:“好姑娘,甭管奴才哪裏做錯,姑娘任打任罵,哪怕就是這三伏的天,罰奴才太陽底下跪上三五個時辰,隻要姑娘出氣,奴才定不說什麼。”
嬌磊一笑,道:“不是,是聽說你留學的申請過了,我怕你出去之後忘了根,作弄你幾天——怎樣?跟我這幾天,比你前麵念的那些個書、做的那些假學問論文,都好使吧?”
律嬌龍一聽,隻覺腦袋“轟”的一炸,臉都紅了。
律嬌磊又拿根細長的筆把個下巴一戳,小臉一抬,翻翻白眼,足有半晌,方悉心講道:“哪有大家的小姐跟丫頭一個名字的。你且去吧!隻說這名字我喜歡,要拿回來自用。”
律嬌龍一聽,忙給律嬌磊一蹲,想起這吃苦受累的大半個月,想說些什麼,想了想,終又吞了回去。掉頭走了。律嬌磊瞧了,也不覺奇怪,掏掏口袋,把個晌午撕的文字拚起來一看,喜得,飯也不用吃了,一鼓作氣地把個“律嬌龍”也不知自哪倒騰來的據說是上好的硯台上好的墨,上好的宣紙上好的紙鎮,找個黑色的塑料袋子一包,就丟地底下庫房去了。果不其然不出一刻,毛塞因來了。
騎一高頭棗紅大馬,腿長臀豐,皮毛油亮。
律嬌磊這一向窮的,隻剩些米了,這剛煮出白米粥,正待好賴喝兩口,忽聽哪兒來的“噠噠”馬蹄聲呢,就放下筷子朝外一瞧。見是毛塞因。
“哎喲,我的好姐姐,”毛塞因道,“還減肥呢?!要我說:已經夠好看啦!再瘦,該成排骨了。”
律嬌磊也不答,就問:“你在這城市裏頭,騎這大馬,交警不查?”
毛塞因一聽,也覺“轟”一聲,腦袋都要炸。半晌,吞了口水,剛要悉心賠笑,又念一轉,換了一副笑臉——是想說什麼來著。可是到了還是又吞了回去,托著腮在律嬌磊的桌子邊戳手機。
“嗬,”律嬌磊瞥一眼毛塞因:肥頭大耳,一身肥膘。新進興起來的中式小襯衫,他倒是沒落,隻是領口未免忒緊了些。旁的人穿,風姿颯爽,到了他穿,則頗有些“快被勒死”;胳膊上也不甚對勁。說是瘦了,還是肥?這說不好。因為此一處瘦,彼一處肥。是毛塞因長的不好,“夠大的啊。”
“是哈,”毛塞因頭也不抬,甚是得意,“那是當然。”
然話未說完,也覺耳雷要炸。方知緣何坊間都說這地方斷來不得。因此寒暄也不顧打,忙不迭地拔腿就跑了。
“不跟著也喝一點?!”律嬌磊叫道,“瞧你胖的。”
“怕你把那馬壓塌呢。”這都人影兒都不見了,這才喃喃說了幾句,未免覺得有些悵然。
吃了粥,收了碗。正待上塌小睡一刻,侯太太又來了:跟毛塞因一樣,一身的膘。看不出來到底有多好的金縷絲織的紗,輕輕貼在身上,風一吹,呼扇呼扇;身上並沒有汗,所以雖胖,卻不狼狽。
“喲,這麼好看,”律嬌磊忙站起身來,拉著侯太太好好地轉了幾個圈,“剛瞧見在太陽底下,可不是這個樣子。”
“怎麼可能,”這侯太太是萬沒想到自己是最厲害的,一進門就吃下馬威。然而不比毛塞因,侯太太自知還是個母親,因此還是坐了下來,把個衣服一扯,“你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人造纖維——這叫的確良。”
律嬌磊還真伸頭看了一看:“不是。”
侯太太一下就瘋了。自知那麼身上的冷氣,也是藏不住了。
但素來有史以來有孩子的女人,都更強韌些,且侯太太也不是普通人。雖再嫁的老公不甚爭氣,因出嫁前見過些世麵,腦子也快:“竟然被你發現了!”
一麵說著,侯太太索性把衣裳解了下來:“正經的金縷衣。”
說完又自覺好笑:“鎖邊的,你猜是什麼?”
“是什麼?”
侯太太就笑了。
“是什麼啊?”
“什麼是什麼?”侯太太拿手敲了敲律嬌磊的餐桌,道,“大白米,沒有油。吃了包榨菜,但總的來說,還是沒有油。”
律嬌磊就笑了。
“行了,”侯太太道,“你好自為之吧。”
律嬌磊也不說話,把左麵的眉毛微微挑了一挑:不用說了。這是經典的“要你管”。
“要啥自行車?!”侯太太又笑,“慣的你。知道了。”說完又掏出了手機,“明明,你磊磊姐姐……”
“別惡心我。”一看侯太太要打電話,律嬌磊站了起來,伸手把侯太太手機略略擋了一擋。
“好孩子,”侯太太道,“你聽嬸一句勸,就去醫院精神科一看,看一眼就行,啊?”
“噓,”律嬌磊拿手在嘴前一伸,“別急,我就快死了。”
“啊!你看那天邊的太陽!是多麼美啊!啊!那沒有霧霾的天——又是多麼藍呢!夜路走多了,不知道會不會遇見鬼呢?”
侯太太一聽,登時雙膝就軟了。隻差跪下。又覺著律嬌磊這巴掌大的小屋,雖然背陰不見陽光也不涼快,但此時未免忒涼了一些。因此抖抖擻擻,還是把那南國孔雀毛鎖邊的金縷衣穿上了。
“太冷,”侯太太說,“我出去曬會子太陽去。”
送走了這一位貴客,律嬌磊隻道就完了,哪想小涼被半截都還沒蓋上,隻聽這門外又有人喊:“柔柔,柔柔!”
律嬌磊便連眼皮都懶得翻,仍舊躺下。
外麵半晌也沒動靜。
律嬌磊便睡了——也得是足有三個鍾頭,忽聽門外“轟隆”一聲,嚇得一骨碌就坐了起來:“誰?!”——話剛要說,忽又覺得有失“體統”。就又生生咽了回去。攏攏鬢發,疊了被子,洗了一把清水臉,換了白色的襯衫淡青的純棉蘿卜褲,這才打開了門。
“咦?”
“嘿,嘿,”四舅搓著手,隻是笑,“姑娘起來了。”
“你好表舅。”
“內,什麼。”
“什麼?”
律嬌磊一麵說著,一麵拔腳就往外麵走。
“上哪去?”
律嬌磊也不答,掏出耳機掛上。表四舅一肚子氣?
不早習慣了。
因此隻在後麵留神聽。聽了半晌,也泄氣了:不用問了,定是“柔柔”二字鬧的了——想想也是:人家是“姑娘”,好好的小字,她父親尚不敢喊,我這裏造什麼次?一麵想,“啪啪”就是給了自己二嘴巴:不必再問了。
便走了。
走了上了車打了火,越想越來氣,他閨女倒是有趣,也戴著耳機,嘴裏哼哼唧唧地亂唱:“Mynameis雞雞雞雞貝貝貝貝。Mynameis雞雞雞雞貝貝貝貝。”
蘇文昌就惱了:“放……”剛要又說,忽心念一轉,又笑了——反正近來也習慣了:“閨女?”
哪知他閨女也傲了嬌,小臉一抬,把個車門子一開,腳往地下一放,抬手一瞧腕上的表:“我****媽媽啊遲到咧。”
人就不見了。
不跟著更好。
蘇文昌就熄了火,尋思尋思自己這官當的,也可幹可不幹了。就動了辭職的心,就掏出了筆帽,要寫辭職信——“我司過於安逸,我要去尋找一些極致的挑戰……!”剛想了個頭,卻忽然想起來從律嬌磊微博上看見的這句話,後麵還綴了一個——水瓶座。
水瓶座是個什麼東西?
蘇文昌很是百度了幾日,方都明白了,腦洞大開。自此管理下屬,也順遂了許多:“……啊,小齊啊,聽說你也是天蠍座?哦喲,天蠍座最近不好。聽說報複心很強。還有人敏感。”“處女座是社交黑洞。”
搞得一幹下屬,無不為之動容——那這辭職信,是寫還是不寫呢?
正躊躇著,律嬌磊又回來了。蘇文昌忙收了稿紙和筆,甩上車門縱身就下了車,結果不想——
“啪”一聲,律嬌磊已經提快一步把門摔上了。
去他娘的!
蘇文昌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抬手就要敲。
結果——
“啪”一聲,門又打開了。
“四舅?”看來律嬌磊是真意外了,也不怕話多了,“你怎還沒走?”
“我過來問問你,”蘇文昌道,“他們想知道下麵的流行。”
“流行什麼?”
“錢啊!什麼。”
“關我屁事。”
蘇文昌就又慫了:“姑娘,好姑娘。”
律嬌磊就搖了搖手裏的哲學史,問說:“我要出去找地方看書,你去不去?”
蘇文昌這個氣啊。但轉念一想,還有半拉沒寫完的辭職信:罷了。
“去。”
這爺倆就提著小菜籃子,溜溜達達去了這邊大學的自習室。一時十來稿辭職信寫完,律嬌磊的書也過了大半。
“這麼快?”蘇文昌問。
“不該選這麼淺的書。”顯然律嬌磊不太高興。這給蘇文昌汗的,又是一陣哆嗦,掏出褲兜裏的手帕子,正麵反麵都擦了個遍,環著脖子都擦透了,方憋出一句:“太胖了確實不好。”
“四舅你等著啊。”一麵說著,律嬌磊就把書往蘇文昌麵前一丟,“先看著。”
這老蘇還沒反應過來了,又拿著一本《高等數學》回來了。
“你還看這個?!”
律嬌磊理科白癡,舉世共知——“是的。”
但看這架勢,已經頗有時日了。
這可如何是好!老蘇覺得肝都顫了。
“哦對了,你去吧。出去就說我說的,沒什麼流行: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有家的持家,該護國的護國。還有我沒起英文名。我就叫律嬌磊。”
蘇文昌聽了,仰天長歎,把手寫的那四五頁用手一撕,把個“我司過於安逸,我要去尋找一些極致的挑戰……!”往上大氣的一寫!
又覺得過於解氣,就又打了一個括號,寫了一句:“我今年才四十五。”頭一甩就出了那電風扇咿呀搖不停的大學自習室——但蘇文昌並不是衝動任性的人,因此回到車上,還是給自己閨女打了個電話。
“爸你太酷了!我支持你!”沒想到小音竟然——哦,用他們新新人語名曰:舉雙“決”讚成(不懂什麼意思)。
“你不怕爸爸以後不行?”
“怕。”
感謝百度。
蘇文昌一笑。不出一個星期就辦妥了出國留學的手續,但是沒想到的,是老秦掙了命挽留:“出去就出去,辭職信可以不必寫。學費也可以給你報。唯獨一點:如果你學不好回來——”說完又覺得不對,又問:“你也水瓶座?說我也是嫩,這到底是應該,看陽曆,還是陰曆?”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蘇文昌也不知應該感謝律嬌磊或者不該,惆悵了多日,隻好腆臉去求自己的妻——是啊,自己的老婆也傲嬌的。所以小音的顧忌也不無原因:都老夫老妻了,真不值當為著英語離婚。因此蘇文昌打開了久久不用的郵箱,用純正的英倫腔(寫的時候心裏確實是純正英倫腔),寫了一封信。責令Christie照顧好過去自己轄區的重要居民:律嬌磊。
Christie很幹脆:Done.
沃特?!蘇文昌悵然:竟也沒要錢?!
後來想了想,非常得意:Christie原來不會英語——真真可不就是律嬌磊說的那話:沒文化真可怕。蘇文昌覺得非常過癮,就一不做二不休,提筆又用英俊瀟灑的法國語,寫了一封手寫信拍了照片發了過去。
王晴打開一看就把郵箱關了。因為律嬌磊並不是一塊好山芋。
不到地球塌的那天,誰也不知道叫這幺蛾子活著對還是不對。
曾經何時,為著自己老公日夜的輾轉反側,王晴已經動了心思做了這禍害眾生的妖女,然而人都已經派了去了,才發現這人樓底下蹲著不止一股勢力——都是群不爭氣的東西。原是叫去殺人的,結果卻不出三五日都配上了眼鏡。
配著眼鏡讀著三字經,還有一個終於追上了好幾年都沒追上的女生。
那麼就隻有我是《還珠格格》裏的皇後麼?!
-2-
律嬌磊卻在家裏琢磨起了《緋聞少女》——自己隻追了一季——後麵倒是也看了,但是隻認第一季——不是在研究“如果誰人都沒有私隱”,而是在研究:
自己到底是QueenS,還是QueenB?想著後來是又崛起了QueenJ是麼?
還有老A到底行是不行啊?雖然人很帥,但畢竟老了。小繼雖然樣樣都不行,但是年輕。且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親自調教的緣故——去他娘的“親自調教”——很是爭氣,據說成績斐然。追求者已經踩爛了家裏的門檻。但這家夥卻好似著了魔,一心隻想去沙漠探險;
哦,斐斐也不錯。聽說一月一回的大Party已經做到第四個月了,自己QueenF的名聲也打出去了——不錯啊,原樺蛋大的地界兒,竟也有趴替了,且還奔著傳統去?
有前途。
哦。
圖圖好像也不錯。想到圖圖,律嬌磊一笑。把思緒又拉了回來:
到底是QueenS,還是QueenB?
研究半天沒有結論就惱了:
行了,那就GragonMaMa(龍媽媽)吧。
可是架子,卻仍得端著。
因為還有一些事,沒有做完。且那夢中的白馬王子,似乎更喜歡聽故事——哦,天呢,那到底是哪一個聰明的王後或者說典故呢。說:從前有個國王,很愛娶妻。可是卻娶一個殺一個。後來殺到一個喜歡蒙麵紗的女子,睡完了又要殺,女子忽然話鋒一轉,講起了故事。
講完了紅樓講三國,講完了三國講莎翁,講得國王欲殺不舍,便重整起了朝綱,隻抽空才過來聽——又要聽,又害怕,實在沒辦法,就找茬調過來敲打王後:你得多聽屠洪剛的《精忠報國》。
因此且隻出了片刻的神,律嬌磊就又回來了:生活就是一場戲。
“且放著吧。”
這是打城南邊惠家自外邊請的高人,據說名喚宮什麼姬,什麼都會,很會玩。可是見了律嬌磊,也隻敢垂著手立一旁聽——讓放著的據說是千年金絲楠雕的骨灰盒。這會子正擱在窗子底下,陽光射進來,金光一閃一閃,也很是好看。
律嬌磊也是,被打攪的思緒難攏,又不好起身說請——可是那是誰說的來著:隻見女子。可是女子來了……
“嬤嬤你別怕,”律嬌磊道,“長大後,我也會變成你。”說完,律嬌磊在平板上提筆寫道:“衣衫難理妝難梳,食不下咽水不吞;頭心欲裂身將死,最懼不過容嬤嬤!”
“你說誰是容嬤嬤?”宮美姬一看就哭了——是真的忍不住了,“你有病啊?!”
律嬌磊笑道:“嬤嬤你可知道,人生不可有輸贏:輸就是贏,贏,就是輸。”
宮美姬便也走了。
律嬌磊便打開骨灰盒看了看:還真有骨灰。
律嬌磊就拿著上院兒裏大槐樹底一磕,找抹布擦了擦裏麵,把自己的自來水筆全都放了進去:得回早前買的多,不然如今沒有錢,還真的難辦。此時天已黑透,估摸著海明智好來了,律嬌磊就打開了窗,果然沒一刻鍾,就來了——自然走的是門。
“在做什麼?”
“剛又刷了一個骨灰盒。”律嬌磊把嘴朝牆南一努。
“嗯,”海明智也是司空見慣,“難為你了。”
一時自己又去櫃子裏尋了粥,簌簌地喝了,又問:“你們這兒的今天又來了誰?”
律嬌磊一一地說了,海明智又問:“那今天又看什麼書了?”
律嬌磊又說了,海明智一一地在腦子裏過了,忽又說:“哎,你見了我別這麼拘著啊。”
“不是拘著,”律嬌磊說,“是不是很願意搭理你。”
“咦!你這孩子,”海明智也好哭了,“我要不是看你模樣長的好,我才懶得搭理你。你說我這一把年紀,自尊被碾的稀碎,你也不是小孩兒了,半大的婦女,也要有數。”
律嬌磊就笑了,糾正:“半老徐娘。”
海明智就擦擦汗:“夫人說的極是。”
律嬌磊就問:“我的事你可以不管?”
海明智就又擦汗:“不是已經很久不管?”
律嬌磊就又問:“您老可以習慣?”
海明智就又擦擦汗:“已經非常習慣。”
律嬌磊拿眼一斜,海明智就害怕了:“不是,你們這方圓好幾百公裏我都已經買下來了,你再不叫我來,我叫外人怎麼看?!”
律嬌磊又問:“好玩嗎?”
海明智點點頭:“好玩。”
律嬌磊又問:“繼續?”
海明智點頭:“繼續。”
律嬌磊就拿了漢語詞典,拿了十來本厚重的古典書,拿了早起寫的書稿,拿了新進做的剪報,又捧過來了被自己拿了當筆盒的骨灰盒,摸出兩根筆,一人一根兒——海明智就不甚樂意:“這種的不好用。”
律嬌磊就掏了一支鉛筆,找個小刀轉著圈削了,親自試了不割手,筆尖朝著自己,遞給了海明智。
海明智就樂:“這麼講究。”
律嬌磊就美滋兒地一挑眉:“人文主義關懷。”
海明智就忙指書:“來來來,來來來。”
一時讀完,律嬌磊覺著想學的都學著了,又問:“學生空覺一身好才學,無處可使,敢問先生:何計可施?”
海明智一笑:“學生招招絕技,步步致命。治人於千裏之外,殺人於無形之中,為師不敢自傲。”
律嬌磊又問:“故?”
海明智道:“求問先生。”
律嬌磊道:“講。”
海明智躊躇半日,不知當講不當講,律嬌磊就不耐煩了,拿腳踢了一下。海明智就趕緊問:“1+1=?”
律嬌磊就知道了,翻著白眼亂撇嘴。
海明智就喜得,抓住律嬌磊臉狠狠親了一口。
律嬌磊也不嫌臭了,就隻說:“還是覺得不太好玩兒。”海明智見她又要掏象棋,就覺著害怕,忙不迭——又怕給瞧出來,又放慢了語速,壓低了聲音道:“你說的Ailing,得空時我也看了。”
“你養不養狗?”
“我也覺得極俗。”
“你的冰箱得清了啊。”
“上次你說的巧克力牛奶,我覺得不靠譜。”
“一點都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