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大堂上,知縣孫池一臉傷痛卻又不失威嚴的沉聲開口。
“耀兒作為我最為看重的長子,他遭此一劫,本官比任何人都心痛。但一碼歸一碼,當本官坐在這大堂上,他就隻是一個意外死亡的平城百姓。本官作為平城的父母官一定會秉公辦事徹查始末,既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凶手!”
這話說的真真是正義凜然官威浩蕩,方如來本來已經做好了要集中精力打一場口水仗準備的時候,孫池這話一出口,她立刻像車胎一樣被人強行卸壓了。
師爺隨即帶領著一眾衙役們齊聲高呼,“大人威武。”
孫池一拍驚堂木,“張勝何在?”
“卑職在。”
“你將發現事情的經過從頭說來。”
“是,卑職今早正在巡邏時,林小姐突然衝了出來,她……”張勝仔細地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一切,自以為是公正的敘述,卻不知在他早有定論的潛意識下,這話的內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傾斜的趨勢。
“無人相伴的林小姐說她是偶然路過才發現異常的,可當時剛過卯時。”剛過卯時,就是天剛亮不久,最早的菜市場都還沒幾個人,一位千金小姐卻在無人跟隨的情況下偶然路過?
“一進院子,林小姐直接將我們帶到了出事的廳堂前。”直接哦,完全沒有不識路一說。
“然後她指著未開的門說,殺人凶手就在裏麵。”門還沒開呢,她一個偶然路過的就知道殺人凶手就在裏麵。
“後來,朱西施大姐自己跑了出來,衣衫淩亂表情驚恐,連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完就暈了過去。”這才是弱女們碰到殺人場麵時該有的反應啊。
“如來大師主動開的門,卑職震驚於死去的人是大公子時,林小姐則大聲指證大師和朱大姐是殺人凶手。”那可是她名義上的幹兄長啊,她一不驚訝二不嚇哭,反而像是知道個中因果一樣,張口就斷定別人是凶手。
“在場未發現其他人的蹤跡。”就是說屋內殺掉兩人的凶手不會超出在場的這五個人的範圍之外。
“據卑職初步檢驗,王素枝死於內髒破損,應是腹部中的那兩掌所致。大公子死於胸腹被豁,而且是從後背戳進的。同時,在王素枝的手中發現了一把匕首。除此之外,還在棺中發現了玉如意一柄。”
至此全部解說完畢,張勝驕傲地筆直而立。在他看來,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一定是風流成性的孫耀想財色雙全,可惜在強上王素枝的過程中遭到了劇烈的反抗。這裏有王素枝紅腫的臉和唇做證。孫耀是五人當中唯一會武的人,一怒之下揮掌拍死了王素枝,卻在取玉如意時被死前爆發的王素枝用匕首從後背刺進身體而亡。由此可見,朱西施口中‘同歸於盡’一說才是正理。
張勝對著朱西施偷偷打個手勢,大姐,我說過會保護你的,你放心吧。
朱西施由衷地回複一個感激的笑容,好吧,這青瓜蛋子也算沒白讓他喊大姐。
方如來也低著頭微扯了一下嘴角,如此聽來明顯就是站偏了隊的說辭,堂上的孫池會相信嗎?
“嗯,張勝的分析倒也合理。”
沒想到,知縣孫池沉吟片刻之後,很快就表達了同意的見解。
方如來驚訝地精神一振,孫池後半句話緊跟著傳來,“人證都在了,物證呢?匕首和玉如意?”
很是按照章程的一句話,方如來卻清楚聽出了那話裏的緊張。啊,差點忘了玉如意本就是他的呢。看來這丟失玉如意的心情竟是比死一個兒子還沉重……
張勝將兩項物證呈上去。
孫池光明正大地收到手中,一拍驚堂木,“孫耀風流成性,強強民婦未果反被殺害,人證物證俱在,事實已清。本官特此宣判,其他人等均無罪釋放!”
啪,驚堂木再拍,師爺帶領著一眾衙役們齊聲高呼,“大人威武。”
這麼簡單?朱西施看一眼方如來,她都覺得自己編造的話漏洞百出,張勝年輕氣勝經驗少被唬到也就算了,怎麼這當官多年的老油子也像王素枝一樣沒腦子呢?
方如來輕挑一下眉梢,目光沉下來。簡單?沒腦子?隻怕有腦子的複雜後招在後麵呢。
聽一聽下麵的彙報就能判案了?不問她們這些所謂證人的說辭,也不傳仵作正式驗屍,單憑一個巡邏的主觀解說就結案?那麼他不是在算計著什麼,就是在算計著什麼。
朱西施腦子裏可沒有那麼多道道,輕微疑惑之後便不再多想了。管這位知縣在打算著什麼,既然現在判了無事,此時不走還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