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槿的聲音。
方如來動作頓了頓,隨後若無其事地上轎。
黑衣小轎晃晃悠悠地走進城門穿過大街小巷,方如來在轎內將得到的一幹信息再從頭到尾過了一遍。
轎子拐進一個幽黑的巷子,最後停在了一扇窄小的黑門前。
轎夫上前叫門,方如來自行下轎,狀似不經意地身體一歪,手臂及時扒住院牆穩住了。
綠芽和綠筍相視一笑:哼,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兩人同時從懷裏抽出一把匕首逼近上去,方如來站直身體回眸一笑,“阿彌陀佛,幸虧是後門!貧僧剛才還在擔心走酒樓前門會汙及女施主的聲譽呢。”
綠芽和綠筍頓時僵在原地,這個和尚今天不是剛到平城嗎?他為什麼知道這是酒樓的後門?
下一刻,兩人“噌噌”躥上院牆四下張望:難道這裏埋伏了對方的內線?
此時,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兩口開門就向著方如來衝了過來。
“高僧駕臨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快請快請。”兩人一左一右熱情地架起方如來的手臂就往酒樓裏領。
“爹,娘,”林婉兒召喚一聲,“請一定照顧好高僧。趙家今日迎軻少回家,女兒還得趕著回去幫忙,今晚守靈的話就不回來了。”
“好好,我們曉得,你快去吧,記得小心照顧你那年邁的表姑母。”
林婉兒的轎子重新回返,方如來的身影消失在了酒樓後門。
樓梯間,方如來語帶敬佩地撫過牆上的雕刻,“平城居然有不亞於盛京的雕刻之術,厲害。”
包間門口,方如來搶先一步為二老掀起門簾,“貧僧年幼,怎可勞煩二老掀簾?貧僧掀就是了。”
正對門口的牆壁上一副胖胖的貪吃佛畫像掛在正中,方如來即刻神情向往地雙手膜拜上去,卻時間不久又快速撤離,“阿彌陀佛,貧僧失禮失禮。”
畫像的正對麵是一桌豐富的雞鴨魚肉,香味煞是誘人,可方如來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其真實食材應該都是豆腐。
飯桌的旁邊是一扇鏤空的窗,若隱若現的絲竹之聲綿延不絕。
林大海萬分抱歉地丟下一句“高僧您請隨意老朽一樓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後,夥同老伴兒急匆匆地關門走了。
方如來也不介意,掃一眼房間內的布置後,徑自坐到桌前的主位上。
擺在最前麵的是一道豆腐素雞,雞的形狀雞的味道卻是實打實的豆腐材質。方如來把盤子拉過來,低頭聞了聞,歎一聲“唉,沒有戒糖做的好吃”後,她又把盤子推了回去。
暴殄天物的舉止仿佛讓牆上畫像裏的貪吃佛都忍不住跟著歎了一聲。
方如來拿起一邊的筷子又夾過素雞旁邊的一道紅燒豆腐。
絲竹之聲緩緩揚起。
“唉,糖放多了,一看就發苦。”方如來放回紅燒豆腐。
絲竹之聲頓一下再繼續。
“咦,我最吃的麻婆豆腐。”方如來再夾一筷麻婆豆腐,放至嘴邊。
絲竹之聲直直升高。
放到嘴邊,嘴巴張開,她身後的貪吃佛畫像好像都發出了興奮的吸氣聲,恨不得一口吞下。
下一刻,方如來卻霍地又放回了麻婆豆腐,“啊,差點忘了,這一路奔波火大口舌早已生瘡,這道麻辣的還是暫時先不吃吧。”
噔,琴弦斷掉的聲音清晰可聞。
方如來“撲哧”一聲笑出來,“喂,這位林姓的新寡婦,需要貧僧幫忙換一根新弦嗎?”
聲落,就聽得身後掛了畫像的牆壁吱呀呀一聲響居然像門一樣被人從裏麵推開了,林婉兒從牆內走了出來。
“你果然知道我在這裏!”林婉兒表情陰沉,早就沒有了剛才的落落大方。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這和尚剛才的動作古怪,原來就是因為知道她在暗道查看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吃與不吃之間戲弄於她。並且,與這和尚相遇直到現在,她確定沒有人提過她姓林,那麼這和尚是怎麼知道的?
方如來以筷子做樂器,敲擊在不同的盤邊上發出悅耳的聲音,“寡婦妹妹,想知道貧僧為什麼會知道嗎?你叫我一聲和尚哥哥,哥哥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敢調戲於我?”林婉兒拍桌而起。
方如來叼著筷子邪邪一笑,“那你願不願意被調戲呢?”
林婉兒與方如來對視半晌,忽然摘下耳鬢的白花,一伸手送到了方如來的麵前,“和尚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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