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回寧王府(1 / 3)

方箐帶著春香,一路上玩山遊水,沿途飽覽名勝古跡,慢慢悠悠地,大概走了有半個月之久,才抵達落月王朝的京都。

哷——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春香先行跳下馬車,她拉開車簾子,喚了一聲。“三小姐,寧王府到了。”

嗯——

淡淡的哼聲,方箐放下手中的書卷,撐著那馬車的木軸,她躍身一跳,輕盈地落地。

轉身抬眸,望著寧王府的牌匾,那金色的字跡,渾厚蒼勁,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她緩緩地走進寧王府,走進那個鸞玉卿留有三年痛苦回憶的蘭心居。她踏步進去,竟然恍若隔世一樣。

“三小姐,奴婢先去打盆水來給三小姐洗洗臉,你先坐著歇息一會兒。”春香放下行李包裹,拿了木盆打清水去了。

方箐環顧四周一番,她清冷的眼眸定在壁上的古琴,波光瑩瑩。輕步走過去,她取下掛壁的古琴,衣袖一抹,掃去古琴上的塵灰。

這把古琴掛在這裏都蒙塵了,可見很久未曾動過了,安置古琴的琴架也是同樣灰塵滿布。方箐拿出衣袖中的白綢,輕柔地擦拭過去。

這把古琴外表呈紫栗殼色,小蛇腹斷紋間雜細密牛毛斷。龍池、鳳沼係扁長圓形,龍池上方刻有篆書“九霄環佩”四字。整張古琴寬闊厚重,造型古樸典雅,撥弄琴弦,發音蒼鬆透潤。

在古琴背後還有一行小楷字,上刻:賀卿兒十六歲生辰。落款獨獨刻了一個龍飛鳳舞的草書“辰”字。

她記得,鸞玉卿當時隻是開玩笑地跟鸞玉辰撒嬌過,她十六歲生辰時很想擁有一把九霄環佩。而鸞玉辰卻當真了,他果真在鸞玉卿十六歲生辰之日,從朝陽王朝一個愛琴之士手中得到這把九霄環佩。當時那個愛琴之士無論如何都不肯割愛,鸞玉辰最後用他珍藏的飛泉琴換得了它。

鸞玉卿得到這把九霄環佩之後,當場即興表演,彈奏了一曲名聞天下的《飛仙曲》,震撼了在坐所有的賓客。也因為這把九霄環佩,從此鸞玉卿在落月王朝有了琴舞雙絕之稱,更得到了曾為太子的禦天行的倍加寵溺。

可笑的是,這把給鸞玉卿帶來榮耀光環的九霄環佩,同樣造就了她後來的悲劇。曾為皇後現為太後的姑姑,從小疼她寵她的姑姑,就因為她琴舞雙絕,深得太子榮寵,便說她迷惑禦天行,令他沉迷女色而無心政途,荒廢學業。

更為離譜的是,所謂的高僧用她的時辰八字,替她預言,說她會成為一個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會將落月王朝的百年基業給毀滅了。

高僧直斷批言,唯有寧王禦天麒的生辰八字可以克製她身上所謂的妖氣,化解這百年之劫數。她一介弱女子,有何德何能,能令天下毀在她的手中?她委屈,她不服,但卻依舊無法改變她悲戚的命運。

皇上信了,姑姑信了,太子哥哥也信了。

禦天行同時娶太子妃趙惠兒跟側妃鸞玉鳳那夜,她想見他一麵都不被允許。一道聖旨,無情地隔阻,將她的幸福徹底摧毀,她被迫同日下嫁給寧王禦天麒。

她被迫上花轎的那一刻,她恨不得將這把九霄環佩給砸個粉碎。但是觸摸到大哥鸞玉辰的字,她始終不忍心辜負了大哥的一片心意,她保留下了這把九霄環佩,卻從此不再動它半分。

三年裏,九霄環佩蒙塵了,鸞玉卿的心,也蒙塵了。

如今再次觸碰九霄環佩,方箐淡然的眼眸中,波光不由地微微蕩漾眼底。

鸞玉卿啊鸞玉卿,本可將你的故事旁觀到底,如今你的記憶,隨我方箐一體,我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無法再割除掉已經存在的記憶。

她必須得承認,從此之後,她是方箐,也是鸞玉卿。

指尖緩緩劃過三年冰封的琴弦,試了試了幾個單音。像似曾相識般,琴弦回贈她幾個單調而蒼茫的音調。

“誰允許你動九霄環佩的?!”冷冷的斥責,此刻卻忽從門外傳來。

方箐嬌軀一頓,她抬首望去。

兩道身影翩然而立。

“卿兒。”柔悅熟悉的動人嗓音,帶著狂喜的激動,回蕩在方箐的耳側。

左側溫潤儒雅的翩翩少年,一身月牙白袍,眉宇飛揚。

“大哥?”方箐先是一詫,而後嘴角浮動淡淡的笑勾,她一貫冷漠的眼神,竟有水盈盈的光色飄蕩眼底。

右側豐神玉潤的俊美少年,一身大紅蟒袍,劍眉微突。

“是你,你回來了?”朗朗的音色中帶著幾分驚詫。

禦天麒沒有想到站在蘭心居的女子竟然就是方箐,沒有想到她會回到寧王府來,更沒有想到的是,她就站在他的麵前,而不是坐在輪椅上。

“卿兒,你的腿已經痊愈了?”禦天麒微愕地盯著方箐。

方箐沒有說什麼,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了。很多前事,隨著禦天麒的俊臉劃過她眼眸時,快速地閃過她的腦海。

禦天麒黑瞳中光色沉澱,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