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莫離若有所思,沉思片刻,“若我棄了這太子之位,又當如何?”他的話將空中的每寸光影空氣都重重地震撼了,人人都朝思夜想爭破腦袋想要得到的太子之位,在他這裏卻變得如塵土一般不屑一顧。
“你覺得若你舍了這太子之位,那麼人虎視眈眈的人還會放了你嗎?連那個天啟國的丫頭都難逃一死,你還要繼續嗎?”雪原明精準地把住他精確的脈搏,硬是將這萬人矚目的位置強壓在他的肩上,不容推辭。
雪莫離肆無忌憚地笑了,笑得諷刺嘲弄,笑他的良苦用心,也笑他的思慮周到,“你就當真我會照你的意思做,非這太子不可嗎?”他說得雲淡風輕,滿不在意。
雪原明的心底是沒有底的,是有些慌亂的,那麼多兒子中,那麼多精明如狐的兒子中,他是個永遠都解不開的謎團,層層疊疊纏繞著,團團迷霧籠罩著分不清一點,比自己還厲害無情萬千分,恐怕他背後暗地的勢力遠遠比他的預想還要強大,自己這個人人稱讚的帝王,提防掃除著臣子管理著萬民,能輕易看透兒子們心中的計謀野心,卻惟獨猜不透看不透他,連自己這個做父皇的也要敗在他的腳下,這個帝王之位非他莫屬。
“離兒,自古帝王無情,你千萬不可有情,有了情就有了弱點軟肋,父皇這是為你好,你若娶了歐鳳兒有夫妻情分更好,若沒有,相信她也能成為你的賢內助,會幫得到你很多的。”他苦口婆心地對他勸道著,希望能說軟他的那顆心。
“你若真的喜歡那個天啟丫頭,大婚過個一兩年娶她為妾便可。”他又退了一步,同意讓他娶那個丫頭。
“你的太子妃之位上坐的人就算不是歐鳳兒,也應是其他國家的公主,你怨父皇無情也好,冷血也罷,生在帝王家這是難逃的宿命。”他說得話有無盡的苦澀,像是回想起自己的當初。
雪原明眯起眼睛,語聲有些悲傷,“離兒,你是雪國的太子,將來雪國的王,你要為雪國的萬千子民著想,要讓他們安居樂業,安寧幸福,這是我們帝王的責任與承擔。”
“父皇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這是父皇第一次求你,去試著和歐鳳兒相處一陣。”堂堂死亡竟對自己的兒子用上了求字。
“你當初對母妃也沒有用過情嗎?”他檀口微啟,冷淡無味地問道,這字字句句間不乏沾染上了秋雨的蕭條與淒冷。
這輕悠悠的一句話輕易觸動到了雪原明心底的那道疤,勉強想要去掉卻怎麼也去不掉的疤,“你的母親大概是我這一聲唯一一個動過情,用過心的女子,我記得,她跟你一樣都喜歡穿白色的衣服,初見就是如此。”
“那你又為何聽信了皇後的話處死了她?”他的語聲裏夾雜了恨,滾滾而來的痛,多年以來一直隱忍在心上的恨迸濺了出來。
雪莫原孤獨地朝那個權力至上的皇位走去,蒼老的背影是那麼的滄桑,瞬間老了許多,“那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人是逃不過命運的,我們有緣無分。”
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似乎再也不願多談,從他那晶瑩水汽的眼底能看出,他當年是真的愛過那個女子,那個可憐薄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