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在幹嘛?”他仍舊不肯放過,眯著眼,聲音有些略微的沙啞。
舞晴又怎麼會自動說出自己想離開他,但又找不到一個好的借口,無意間發現自己身上空空如也,不見包袱,心中大喜,“晚上睡不著,出來逛逛。”扯出了自己編得還算可信的一個借口來敷衍他。
“哦,是嗎?”他似乎是相信了,又似乎沒有相信,在句子末尾扯出了一個問號,直直地望著她的眼睛。
舞晴的眼睛不到半秒就敗下陣來,躲躲閃閃,就是不敢光明正大直視他的眼睛。
“程煥,你說。”他陡然越過她望向她身後,幽幽說道。
舞晴心中大驚,萬一讓他知道是程煥做的,後果應該沒有那麼簡單,更何況程煥對他是這樣忠心耿耿。
雪莫離又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他不說,你說,要不然他的懲罰······。”他欲言又止,沒有將懲罰的內容說出來,但從他的眼神裏能知道那懲罰一定會是沉重的。
她心一橫,“我說。”兩個人受罰總比一個人受罰好。
“是我求他趁你不注意把我放出去的,是我自己想要逃出太子府,遠離你。”她將責任全攬在了自己身上,語氣果斷。
“為什麼?”他定定地站在她麵前,冷言出聲問道。
舞晴忍住心中的不忍,強硬傲慢地仰頭說道:“因為我想要去外麵,這呆膩了,再說皇宮中有那麼多人盯著你的太子之位,說不定哪天就被踹下來了,我可不想陪你一塊死,當然要去找更好的依靠了,當初若不是為了遠離那個鬼地方貪圖富貴,我怎麼會跟你走?”
她的話如道道尖刀尖銳地刺傷了他的心,他不敢去相信,寧願自己沒有聽見,這是假的,是幻覺,他的舞兒是那樣的純粹幹淨,一定不會是這樣的。
“說,這是假的,說!”他近乎是強勢地逼著她說道,禁錮著她的肩膀,說是逼她不如是在說自欺欺人。
舞晴的心酸澀難忍,但還是狠心地掙紮出他的手心,高高地揚起腦袋,“是真的,你遲早會有一天會娶太子妃,到時候我還能留在這裏嗎?我這是在趁早做打算!”她說得不可一世,就是個典型地愛慕虛榮的壞女人。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他的手依舊緊握住她的肩頭不肯放手,執著地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舞晴心上的裂紋越來越明顯,但想起程煥的那番話,又堅持了起來,“是真的,隻有你還蒙在鼓裏。”
肩上的那雙手陡然滑落墜下,就好像西天墜下的星辰,他的眸底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淡淡光暈,寂如死灰,沉痛地凝視著她,半晌,檀口輕啟,“原來從始至終都是我在犯傻,是我在自欺欺人。”那語聲的淒涼比先前在竹林更甚,恍若整個世界都分崩離析了,他的一縷靈魂都在空中飄忽不定。
舞晴為了徹底斷了他的念想,不得不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對,就是這樣,我一點都不喜歡待在你身邊。”希望沒有了自己,他的路會走的平坦一點,容易一點,起碼會少了很多流言蜚語。
“嗬嗬。”他癡癡地笑了,笑得那樣悲痛哀傷,“隻要是你喜歡,我都願意,你喜歡什麼,我都會由著你,現在你想要離開了,那我就當個傻瓜,看著你離開。”
舞晴不知道自己哪裏竟讓他偏執到如此,不惜放下皇室的尊嚴,太子的地位,眾人跪拜的倨傲,哪裏需要如此了?
她笑了,笑顏如花,強作開心地轉身離開了,這個雪夜,她這一輩子估計都無法忘記了,因為這一夜,她傷了一個最疼最愛她的人,傷了一個把自己當做世界的人,也傷了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人這樣對她的人,她是可恨的,天地不容。
她一步步走著,在月色下那樣絕然不留餘地。
驀然,她聽見了身後倒地的響聲,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她的心髒戛然而止。
雪莫離軟弱無力地倒在了雪地上,那抹腥紅的血刺痛而又灼目,成了這個夜晚中悲歌鳴唱的樂章,轟鳴在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