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翻墨未遮山(2 / 2)

等到中午,阿昌前來會餐,竟然和夏夜有著同樣的看法:“不論是地利選擇還是軍事部署,穀之矛都做得完美無缺。可惜的是他強弩之末,空耗了這番心思。我們贏得也真有點僥幸。”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發覺一件很奇特的事情。這場戰役之後,竟然沒有一個人會開口提到戰爭中的另兩方,Kumar Arul和阿普拉辛·拉赫曼,就仿佛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這聽起來仿佛不可思議,可是這是事實。我心裏忘不了他們。其實我也明白,如果今天我們不殺他們,這場戰役之後,為了地盤,他們遲早也要和我們敵對,到時候說不定死去的就是我和阿昌。我不敢說自己是個很有良心的人,因為我對他們背信棄義。可是我心裏還是很愧疚,我也曾經用勝王敗寇這一類的理論來自我安慰過,可是沒有用。

我忽然想到,不知道有一天,當我也追隨命運的腳步死去的時候,是否也會如他們這般,不會再被人提起。

Kumar Arul和阿普拉辛·拉赫曼的屍體已經入土為安。他們是當地人,也有自己的親人故友,隻是不知道他們的親友現在是否已經知道這兩個人的死訊。每一個生命的背後,總會有一個特別的故事。他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我的卻還在繼續。我向他們的葬地鞠了三個躬。我隻是為了求一個心安。“今日葬華人笑癡,他日葬儂知是誰?”今天我給他們鞠躬,也許很多年後,也許就是明天,不知道那個向我鞠躬的人是誰?

下午時分,夏夜已安排手下聯係了當地舊日的同僚,恢複了原秩序。甚至,獲取到了第一筆稅收。

傍晚時分,湖水倒影霞光。我把夏夜叫到我的營帳,問:“現在的形勢,你怎麼看?”

夏夜快人快語:“咱們表麵看形勢一片大好。其實我們是處在風口浪尖上,隨時都會被吞沒。”此時正好阿昌掀簾而入:“正與我不謀而合。我們得手的一切,怕是明日就要被別人奪去。”

我不說話,心中疑惑不已。

夏夜和阿昌對望一眼。阿昌開口道:“當我們還是小勢力的時候,沒有人會在意我們。如今我們風頭正盛,擺明了要在孟買掀起一番風浪。其他勢力怎會束手待斃?必然同仇敵愾,雖不敢明目張膽的和我們對抗,但暗裏的套子怕是已經做好等著我們了。”

夏夜接著開口道:“如今我們立足未穩,當地事務百廢待興,而且短期內必然內亂不斷,若我是敵人,必然趁此機會對我們下手。”

阿昌忽然到:“其實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穀之矛重傷垂危,她妻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我忽然明白了關鍵所在:“東北?”阿昌點點頭。

我一時間不由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