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來兮風飄飄(1 / 1)

〈十四〉

又過了一陣,有個短發漢子帶著一對人馬急匆匆趕來,與各路人馬打了一聲招呼後,居中站定。

蓮蓮到:“長風哥來了。”語氣中竟然有了一種欣喜感。原來當中而站的短發漢字,正是王長風,也就是王萬裏的長子。王長風收到父親的命令,來孟買接應我們回國。原定於今晚十時會合,可惜來晚一步,一代梟雄已死於穀之矛之手。他來了孟買卻沒有找到自己的父親,又聽說孟買郊外有槍戰,他是個無理尚且攪三分的人,便過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在槍戰後占點好處。

到了午夜。雲歸岫,夜無語,煙絡橫林,山沉遠照,明月當空。一個年輕人身穿白衣,月光遍地,看上去仿佛是踏月而來,真是如雪蓮出塵。走近才發現是獨臂。年約三旬,眉清目秀,笑意盎然,望之可親。到了阿昌麵前,彎身致意。阿昌卻不站起來,隻是點頭回禮。白衣人就在其身側站定。

又過了一刻鍾,一個人破布爛衫,口哼小調,迤邐而來。走近一看,五短身材。五六十歲的樣子,賊眉獐目,麵貌猥瑣。他走到阿昌麵前,雖彎身致意,卻偏頭麵向石然然,嘿嘿奸笑不已。石然然也不生氣,回笑致意。阿昌也不站起來,也隻是點頭回禮。他走到先來的白衣青年身側站定。

又過不久,一個女子婉婉而來,高雅別致。走近看去,確實是蒹葭伊人。年二旬多,玉雪肌膚,芙蓉模樣,有天然標格。她還沒走近穆斯林,阿昌竟已站起身來,出眾迎接,忽聽廣場中有人打了一聲呼哨,喊道:“嫂子今日高貴了啊!”,卻原來是米歇爾·理查德。阿昌等眾人不由轉過身去對理查德怒目而視,該女子卻不生氣,隻是安靜的走到穆斯林人群裏,與石然然笑語盈盈,竊語不斷。

我說:“阿昌等的人,竟然是個女人?!”

米蓮卻沉聲道:“不是她。”

又過幾時,流雲漫空,月色如洗。十幾輛軍用吉普隆隆一線而來。

阿昌此時卻不起身,靜候來人大駕。

吉普臨近廣場,忽急速四散開來。

米蓮忽道:“好手段!”我正在驚奇,隻見吉普已成夾圍之勢,隻聽車蓬中嘩啦啦上栓聲急速有律,不一時群槍直指,椰林村民及廣場眾雄已成甕中之鱉。

我心中不由一凜,正在猶疑,隻見吉普車上走下兩人,若閑庭嶽步,卻又有一股縱橫無敵的氣勢。兩人在椰林畔端槍站定,環望眾人,目色凜凜。望向我處之時,隻感覺如稻芒在背,不敢抬頭對視。

忽聽身後喧嘩之聲兒童啼哭之聲響成一片,回頭看時,原來吉普車上下來一隊人,正持槍逼迫村民從椰樹林走到廣場之中去。蓮蓮與我對視一眼,混在人群當中,走向廣場中站定。我看向蓮蓮,卻無法從她沉靜的臉上揣測她的心意。

幾小時前,這個廣場還是載歌載舞的歡樂地,沒想到幾小時後,這裏便變成了千槍共武的戰爭場。也許這便是佛教中常說的世事無常。諸行無常,是生滅法。彈指間六十刹那,一刹那便是幾場繁華。

柏油大道橫貫東西,將廣場分成南北兩部分。阿昌為首的穆斯林百餘人占據北方,遠離大路;謝赫帶領的塔利班黑幫勢力,約幾十餘人,占據西北方,靠近大路。廣場東為村落,已是空無一人;廣場西為田野,廣袤無垠;廣場東南方搭起的簡陋舞台上,幾多紅綢飄舞,似乎尚在回味當時的歡樂;舞台西部,是為大威帶領的濕婆軍,約三十人許,再向西,即為吉普車上下來的兩位煞神。舞台向南,即為村民自助武裝,約六十人許;再往南,即為手無寸鐵的村民,約幾百人許。廣場外已被吉普車環繞包圍,無法判定人數。

廣場之上除卻孩童啼哭聲,再無人音,又過片刻,啼聲亦止。廣場上人雖多,卻無一人敢高聲喧嘩,環境壓抑之下,仿若有窒息之感。

明月如輪,椰林婆娑,蟲聲語急,空氣已涼。遠望山丘,夜色下隻見高隆起伏,冷風相和,平添一股肅殺之氣。

約淩晨一時,又見一輛破舊吉普緩緩駛來。

蓮蓮悄聲道:“果然是他!”

一人推開車門,邁下車來。站於車一側。臉色剛毅,膚色稍黑,卻是一身軍人打扮。忽聽一陣呼喝,尋聲望去,原來是大威。隻見所有濕婆軍士皆站起身來,敬禮以待。

蓮蓮又忽然說道:“怎麼會不是他?!”

又見一人推開車門,邁下車來。中等身材,白色西裝,未語先笑。竟是穀之矛。

蓮蓮又忽然說道:“他怎麼也來了?”

再見一人推開車門,邁下車來。刀疤臉,濃豎眉,右手持一長刀,氣勢逼人。

蓮蓮又說道:“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