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咬牙,靠在池子邊再強自忍了一會兒後,失血過多與不堪媚藥折磨的身體,眼前一陣頭暈目眩,心中很清楚地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算不暈倒沉入池底淹死,也遲早被寧華發現。而一旦被寧華發現,定然會馬上驚動寧彧,她不能再落在寧彧手中,她必須得立刻離開這裏!
想到此,蘇雲不耽擱時間,怕再耽擱下去自己恐怕就沒力氣離開這裏了,當即輕手輕腳地上岸,無聲無息地取了屏風上的那套幹衣服換上,避免一身的水漬在離去的路上留下什麼痕跡讓那個穿黑色鬥篷的男人追到,隨即抱著換下來的濕衣服就從窗戶出去,如進來時一樣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寧華已然睡了過去,對這一切始終渾然未覺。
……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
當蘇雲頭重腳輕、頭暈目眩地翻牆出山莊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
蘇雲有些無力地靠在牆壁上深深喘息,頭暈目眩下越發覺得前方昏暗不清,不知道該往哪走好。
這時,一道隱隱約約的簫聲傳來,似有若無,蘇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聽了。
……
山頂,懸崖邊,寒風蕭蕭,吹動人的衣袍在半空中狂肆翻湧。
“少主,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忽然,一個手拎小籠子,侍衛裝束的男人出現,在懸崖邊那襲吹簫的白色身影身後單膝下跪,恭敬地稟告!
吹簫的白衣男子沒有動,沒有說話,簫聲悅耳悠揚,沒有一絲起伏波動。
侍衛稟告完後一動不動,沒有前方之人的命令不敢立即起身。突然,敏銳地聽到身後那片到此處懸崖的必經梅林中傳來一道腳步聲,於是快速打開手中帶來的那隻小籠,將籠中的毒蛇放出來,就迅速消失不見。
簫聲中暗含著一絲蠱惑人心的靡音,能讓聽到的人不知不覺陷入其中,循著簫聲而行。
頭暈目眩的蘇雲便是如此,在隱隱約約聽到簫聲後,整個人像是被蠱惑住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就向著簫聲傳來的方向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山頂的懸崖,走到了簫聲傳出的地方。
出了梅林,前方豁然開朗,光線比之在梅林中時明顯亮了一分,寒風一下子猛灌而來。
蘇雲頓時渾身一顫,昏昏沉沉的腦袋立刻清醒了幾分,隻見前方的懸崖邊上站在一個一襲白衣的男子,那男子衣袂飄飄,長發如緞,遺世獨立。而那男子的腳邊不遠處,一條毒蛇正遊向男子。
頓時,蘇雲反射性地喊道:“小心,有蛇!”
男子被蘇雲這突如其來地一喊,似乎嚇了一跳,腳往旁一退,一腳踏空,整個人就直直掉了下去。
蘇雲一驚,眼看著男人踏空掉下去,電光火石間顧不得什麼,就猛然飛跑上前一個縱身往前撲,於千鈞一發之際一把扣住男人的手腕。
男人下墜的力道,霎時將瘦弱的蘇雲半個身子都給拉了下去,在懸崖邊的地麵上留下一段不短的拖行痕跡,崖邊的碎石在這一過程中一連串一連串地往下掉,最後一切靜止下來,蘇雲半個身子在外,半個身子在懸崖上,抓著男人手腕的手不斷用力收緊,咬牙喘息道:“你千萬別放手,我把你拉上來。”
男人聞言,不徐不疾地仰頭“望”向上方拉住他的蘇雲,一雙純黑色的眼睛漆黑如墨,毫無光澤,開口的聲音若一潭波瀾不起的潭水沒有絲毫起伏波動,似乎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究竟有多危險,又似乎根本沒將這危險放在眼裏,“姑娘,你再拉著我,你也會一起掉下去的。”
“是我突然喊出聲驚到了你,才害得你落崖的。你抓緊我,別放……”蘇雲低頭望去,剛才縱身往前躍抓住男人的那一下,她半個身子被男人帶出去,拉住男人的手臂有種被硬生生扯下來的疼痛,疼痛之下竟恢複了大半神誌,視線也完全清晰了,清楚看到下方的白衣男子竟是個瞎子,綜合蘇戶大女兒的那一人生記憶與先前在房間內聽到的那一小段對話,心中止不住驀然想到難道眼下這個男子就是“孟皇子孟刖”?果如傳聞所言,容貌天下無雙,眼睛看不見真是可惜了。
“你出聲,也是想救我而已。”孟刖回道,聲音與神色都沒有半分變化。他設下今日這一局,用簫聲故意引人前來,讓侍衛在地上留下蛇,“一不小心”落崖,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分毫不差。想用一招“假死隱遁”離去,有人親眼看到,一切天衣無縫。隻是,眼下這個被簫聲引來的人,不是寧華,也不是侍衛宮女,這一點倒有些小小意外,不過關係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