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國,元曆十八年,冬末春初。
離國京城。
雖然是冬末初春的早晨天剛朦朦亮,但是離國京城各條繁華的大街小巷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
禮部尚書大人廖錢大宅門前,看了一夜大門的仆人打了個哈欠,看了眼天色微微一笑,挨著門邊牆壁繼續打瞌睡,再過一會兒下一班的仆人來交接他就可以回去美美地睡個好覺了。
看門人剛閉上眼,突然“噠噠……”一騎快馬穿過崇雲大街,須臾便來到廖府大門前。
看門人“唰”地張張開眼眼睛,見到馬上高大俊朗的青年,他立刻跑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常公子!”這常公子常樂可是廖府大小姐跟前的紅人之一,他們這下等仆人必須巴結的對象啊!
駿馬上的常樂一勒韁繩輕輕一躍翻身下馬背,幹淨利落。把手中的韁繩丟給上前來的看門仆人,看也不看一眼,快步走進大門直接往廖家小姐住的快活院去,一路暢通無阻。
“姑娘!你怎麼剪了一把頭發?”他進了院門不久後,一聲尖叫立刻從快活院裏出來,聲音高亢嘹亮,廖府裏的仆人立刻猜到這是被小姐給取了個綽號“祥林嫂”的大丫鬟,也是就小姐跟前最得寵的兩個大丫鬟之一侍劍。
這侍劍的名字也是到小姐跟前侍候後被小姐給改的,小姐說她自己的名字是潑墨,那就是要潑墨江湖的意思,所以她身邊的丫鬟理應有一個叫侍劍。
當時,另一個丫鬟聞言,問道:“她叫侍劍,那我不會叫侍酒吧?”江湖人不可或缺的是酒啊,按照小姐的這番理論,自己估計要被改成侍酒了,一個大姑娘被叫成侍酒多難聽啊!
“你想太多了,雖然我好酒但也不能向別人宣告我嗜酒吧?”在那個丫鬟還在糾結的時候,廖大小姐廖潑墨就似笑非笑地打斷了。
那丫鬟鬆了口氣:“那我的名字……”
廖潑墨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不會忘了你的,你來到我身邊不就是為了侍候我嗎?就叫侍候好了。”說完還挑了挑眉,露出一副你賺到了的神情。
被改成侍候的丫鬟心裏的血滴答答地流,侍候還不如侍酒呢。
哎,過往之事不說也罷。且來看此時快活院內是怎麼個情況吧。
此時,快活院內古香古色的閨房裏,廖潑墨放下捂著耳朵的手,狠狠地瞪了侍劍,訓斥:“你能不能不那麼大聲啊!我的耳膜都快破了,就幾個頭發而已,至於嗎?再有下次,我就立刻把你嫁給常樂!他可是暗戀你許久了。”
站在趙潑墨閨房門外的常樂聞言,嘴角微微一抽,滿臉黑線,他這是如大小姐嘴上常說的“躺著也中槍”吧,他何其無辜啊!
侍劍立刻滿臉通紅地看了眼門外,忍著羞澀上前拿起桌上的剪刀藏到身後,低著頭匆匆地出了門,小姐平時對下人很好,但是發怒了,她也不敢再說話了,主子的話是不能隨意反駁的,隻能先回去找侍候和小姐的奶娘白四娘商量商量。
“哎喲!”剛出了房門就撞上了門口的常樂。
這廝怎麼站在路中央呢啊?侍劍懊惱地抬頭瞪了眼常樂,可是對上他漆黑的俊眸她想起了剛才房間裏廖潑墨說的話,臉又紅了,低著頭匆匆地走了。
常樂摸了摸鼻子,這丫頭不會真的以為他暗戀她吧?無奈地搖了搖頭,輕敲門邊帶著調侃意味地道:“你不會真的要出家吧?”
昨天老爺突然在上朝時向皇上辭去官職,然後就一直沒回家,天黑時小姐才派他帶人出去尋找老爺。
淩晨他才從暗部那裏得到消息說老爺昨天辭官後就連府上都不回,而是直接前往善山寺揚言要出家當和尚。
得到消息後他立刻親自把消息帶來給小姐,他還以為小姐會去阻止老爺的,常人的思維應該是這樣,可他忘了他們家小姐的思維本來就與眾不同,總能做出出人意料之外的舉動。
隻是這次小姐竟然自己剪了頭發要出家,這事可大了。
“哼,那個死老頭敢讓我沒爹,我就讓他沒女兒,他當和尚我就去當尼姑!”屋內廖潑墨氣道。
竟然是這個理由?這也太兒戲了吧?常樂皺了皺眉頭,正要出聲勸時,裏麵飄出的一句話又讓他住了嘴。
“我從小就沒娘,又沒其他兄弟姐妹,如果再沒了爹,那我是不是很……”廖潑墨盯著桌上一直閑置著的毛筆,說出的聲音輕飄飄的。那是她剛開始認字時廖錢用她的胎發親手給她製作的毛筆,她一直珍愛舍不得用。
常樂沉默了,最後兩個字廖潑墨沒說出口可他卻能感覺到她的心情。雖然小姐一直是老爺手心裏的掌上明珠但也許真的還沒有他過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