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裕華酒店的門口,原本人來人往的大廳現在好似鬼蜮,下午六點,也是到了黃昏時分,即使在夏日,陽光也開始收斂那熾熱的光線。
於是,除了大門那照進來的一束光,大廳其他地方都籠罩在黑暗中,前台的招待已不見了蹤影,可能是擔憂家中的父母或者財物,早早回家,也可能正瑟瑟發抖地躲在員工宿舍。
但這些與白茗並沒有關係,他徑直地走向電梯,直到撞到了電梯門才停下,在足足兩秒後,他才反應過來,起身按了按上樓鍵。
電梯沒有反應,耐心的等待了三分鍾,白茗才想起——停電了。
抬頭,反光的電梯門上映出一個渾身血汙,失魂落魄的男孩,動作很遲緩,好像醉酒一般,如果看過喪屍片的,幾乎會將其與之打上等號。
“不,不行。”白茗仔細地盯著電梯門看了好一會,好一會似乎才反應過來那個人是自己,“姐姐看到會受驚的,我要換身衣服才行。”
白茗的動作很僵硬,整個人就似提線的木偶,幾乎用著慢倍鏡的速度脫下了穿在外麵的防彈衣,仔細折疊幾下放進包中。
有些費勁,但還是塞進去了,他看了眼滿滿當當的包,意識到已經很滿了。
將包放在牆角,白茗一步三搖地走出了酒店門口,步入隔壁的一家服裝店。
這似乎是當地很有名的品牌店,但此時徒留下蕭條,好幾個模特躺在地上,東倒西歪,名貴的衣服隨手扔在地上也無人問津。
白茗踏過障礙物,來到了男士區,沉默了一會,選擇了一件運動上衣、一件運動褲子,又在外麵套上了一件和早上時盡量相似的白襯衫,去試圖掩蓋著什麼,但這樣真的能騙過去嗎?
他一點把握都沒有,卻又很有信心……
“誰!”白茗突兀地回頭,街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神經過敏嗎?總感覺有一道視線在看我……”
於酒店九樓,一間房間的陽台。
白月玥此時正倚靠在欄杆,看著樓下的白茗麵無表情。
地震發生後,她幾乎以為自己再也看不到他了,從九點到晚上六點,是漫長的九個小時。
她幾乎要瘋了。
…………
數個小時之前。
床毫無征兆,開始劇烈地晃動,坐在床邊的白月玥正悠閑地看著特意帶來的一本知名著作《噩至》,突兀地感受到房間開始震動的她,合上手中的書,放在床頭櫃上。
雖然感受到了強烈的震感,可房間甚至沒有震掉多少灰塵,她皺皺好看的眉毛:“微震嗎?”
白月玥起身向陽台走去:“小茗剛好跑到外麵了,可能會受傷吧。”
拉開窗簾,呈現在白月玥麵前的,卻不是那悠閑自在的城市閑景,是末日到來的景象——
無數的房屋,同易碎的瓷器,頃刻間便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紋,一點點承受不住,掉了些空調外機、商家招牌下來,然後隨著震感的加強,終於徹底放棄了抵抗,一聲悠悠的歎息,眨眼間化作廢墟。
早上的九點,人們初步恢複了精神,正是大人開始工作,孩子開始上學的時候,可在這忽如其來的地震麵前,卻是一下失了神,落了魄。
“地震了——快跑啊——”不知道是什麼哪一個人回複了精神,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把所有人拉回到了現實。
一刹那,哭喊聲,尖叫聲,與房子的坍塌聲構成了主音色,尋覓孩子蹤影的,一個勁逃跑的,與無數的落石碎瓦填充了這畫麵。
地府的十八層地獄裏那無數苦難,在人間上演。
白月玥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不見一絲血色。她手腳發軟,一下使不上力氣,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怎麼會?小茗!”她下意識想到了還在外麵的白茗,慌了神。
連續做三次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觀察一下屋內的情況和周圍街區的完好度,白月玥驚異地發現幾乎完好無損,是因為天武工程隊負責的嗎?腦中閃過無關的想法。
“不對,不對。”她拍拍臉,目前這是不幸中的萬幸,隻能祈願白茗沒有離這片區域太遠,“那現在應該如何呢?”自言自語道,房間的燈暗了下來。
“喵喵喵?怎麼回事?”白月玥被一連串的事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白天即使沒有燈光,也並不是很暗,可卻是一個訊號。
然後房間的燈又亮了,持續了大概半分鍾,再一次恢複黑暗。
白月玥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麼,來到了房門,嚐試地推了推,又從貓眼看看外麵,發現有不少人打開了門,似乎感到莫名其妙。
用手機的數據搜了一些東西,白月玥就將手機進入超級省電模式,通過剛才的檢查發現,房間內的所以與電相關的,通通罷了工,手機的電量也因而成了一次性消耗品。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