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薇哈哈一笑:“算你機靈,好了,睡覺,明早起來,太陽照常升起,真好。”
綠枝和碧絲對視一眼,都低下頭去悄悄地笑,雖然不明白奶奶為何會這種略微奇怪的話,不過看見主子這樣樂觀豁達,她們做奴婢的也著實歡喜。
躺在床上,卻一時間沒有睡意,方采薇忍不住就琢磨起新任老板的性情:從表麵看,荊澤銘不苟言笑,沉穩睿智,文武雙全,有情有義,堪稱這個時代的好男人模板。
然而如果隻是如此,她不會對對方有那麼高的期許,真正讓她對荊澤銘信心滿滿的,不過是因為一個很不起眼的細節。當她對方有一可能還會和李秋芳在一起時,這個男人沒有大聲喝斥自己,也沒有不許她侮辱李秋芳,而是在眼中一下子燃起兩團火,雖然他這不可能,然而那言辭中分明對此滿含期待。
一個規規矩矩卻又野心勃勃的男人,在這個講究“一女不事二夫,涯何處無芳草”的時代,他敢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置那些狗屁規矩於不顧,卻又能克製隱忍自己不衝動不莽撞,這種男人怎可能不成大器?
或許單純從這一件事情就對荊澤銘充滿信心是有些草率,但方采薇堅信見微知著,恰恰是這麼個細節,讓她了解到這男人冷靜外表下那顆火山岩般滾燙的心,她認為自己的眼光不會錯。
一覺醒來,光已經大亮,方采薇梳洗打扮後,便換了衣裳,往北院老太君的住處來。
在院中就聽到屋裏一片歡笑聲,方采薇再次為前身歎息了一回。
款款來到門前,見負責打簾子的兩個丫頭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己,她便輕輕咳了一聲,於是兩個丫頭回過神來,驚聲叫了一句:“大奶奶來了?”接著便忙不迭打起簾子。
微微點頭,方采薇邁步進屋,繞過八扇描金鑲玉的檀香木大屏風,來到正室當中,隻見眼前站著的坐著的足有二三十人,當真是濟濟一堂。
看見她進屋,先前還笑熱鬧的眾人仿佛被誰施了定身法,一個個不動不言,隻把驚愕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方采薇不動聲色掃了一圈,隻從這些目光裏,便可大致分出誰帶著同情誰帶著怒恨不甘,不過一個廳裏二三十人,卻恰是人生百態的濃縮。
但這落針可聞不過隻是一瞬間,在場的人哪個不是身經百戰?此時二房溫氏便笑道:“大嫂子怎麼過來了?身體既然不舒服,索性多歇幾就是,老太太和太太都是寬厚人,難道會因為這個怪你?也別太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要不要這麼急切?我這還沒站穩當呢,言刀語箭就射過來了。
方采薇心中惱怒,卻看也不看溫氏一眼,淡淡道:“弟妹這話奇怪,俗語,禮不可廢。我又不是得了什麼臥床不起的大病,既然還能走動,這晨昏定省自然不可免。原本是先去了太太那裏,沒想到太太和二弟妹早行一步,我心裏正覺不安,弟妹就給我按上了這樣輕狂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