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彌留之際(2 / 2)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下起了滂沱大雨。黃豆大小的雨滴打在青石板上濺起一陣水花,李雲天麵前的血漬越來越淡,最終混著雨水流淌進縫隙裏消失不見。

好心的人哪裏去了?那些曾經受過他恩惠的人哪裏去了?那些拍著胸脯揚言將來報答他的人哪裏去了?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他努力地想要抬起頭來,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看清楚這個世界,卻辦不到。他的意識漸漸消散,腦海中的畫麵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

烏雲已經完全遮擋住天空,整個世界變得是那麼昏暗。偶爾劃過一道道閃電和一陣陣轟隆的雷聲,仿佛老天也在為李雲天的遭遇感到不甘。

空曠的街道,加上滂沱的大雨,這一幅畫麵顯得如此朦朧和無助。

恰在此時,一個小女孩兒賣力地推著輛木架車在暴雨中艱難行走,雨水已經浸濕了她的頭發和單薄的衣衫,順著衣角滴落在地上。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她踩在雨水中的啪噠聲。

當她發現路邊的李雲天時,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跑過去,吃力地將他扶起,放在木架車上。

木架車更加艱難地繼續向前滾動,嘎吱作響。小女孩兒邊推邊空出一隻小手擦拭臉上雨水,絲絲濕發沾在清秀的小臉上,卻遮不住那份堅定,還有眼神中的不屈。

這個有點孤單又有點倔強的畫麵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雨一直下,隻是氣氛不算融洽......

整整一天一夜,平陽城及周邊的天空上電閃雷鳴,大雨滂沱。雨水拚命地衝刷著那一灘血漬,仿佛想抹去世態炎涼留下的痕跡,仿佛想還世界一個朗朗乾坤的明天。

李雲天感覺身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中,遠處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光點,漸漸地向他飛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光點終於來到他的麵前,這時他才看清,那是一團散發著乳白色光暈的氣團。

他感覺到了那個氣團的情緒波動,先是欣喜,後是不安。

兀地,那個氣團猛地向他撲來,他隻感覺那個氣團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吞噬著自己,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楚襲遍全身。

雖然見到的隻是一個氣團,沒有嘴巴,沒有眼睛,但李雲天就是有這種感覺,對方在張開嘴巴啃噬自己。不過片刻,李雲天就感覺自己小了一圈,而眼前的氣團漲大了幾分。

不,你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也要來欺負我。李雲天很想大聲喊出來,但無論怎麼努力,自己都說不出一個字,哪怕是一個聲音。

玉陽郡公孫世家的二少爺仗著權勢敢欺我,他家的大管家仗著實力敢廢我,黃家的一個車夫見我成為廢人也敢打我。可你這小小的一團氣體算什麼東西?又憑什麼來欺我?我李雲天就是顆軟柿子,人人可欺麼?

不是的,公孫二少欺我,我敢殺他爪牙,那管家敢廢我,我同樣敢廢他。如今,一團氣體也敢欺我,我又豈會任憑宰割?

哈哈哈,你敢來吃我,那我反過來吃你,看看到最後,究竟是誰把誰吃掉!

一股強烈的吞噬意誌從李雲天身上散發出來,讓麵前的氣團都為之一驚。李雲天不管不顧,反撲上去,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咬”著對方。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李雲天感覺自己壯大了幾分,對麵的氣團則小了一圈。

兩個氣團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相互撕咬。從旁邊看,隻見兩個散發著乳白色光暈的氣團激烈地碰撞,一會兒這個大,一會兒那個大,反複拉鋸。

李雲天瘋狂了,拚命地跟對方展開吞噬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都感覺有些累了,但更多的是興奮,因為他感受到了對方驚恐的情緒。

任何時候,當對手驚恐、懼怕,則意味著勝利不遠了。

越是這個時候,李雲天越發不敢鬆懈,仍舊拚命吞噬著對方。漸漸地,李雲天越來越大,對方卻越來越小,比剛開始的時候小了一倍。勝利的天平已經倒向李雲天一方。

那個氣團反擊的力度越來越小,掙紮越來越弱,向李雲天發出一股認輸求饒的意念,但李雲天不為所動,繼續著他的吞噬大業。

當那團氣體隻剩下最後一絲的時候,已經放棄了抵抗。

李雲天也不客氣,直接將那一絲氣體吞噬掉。

那一刻,空間又恢複了平靜,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