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就這個,閨女聰明是隨我啊。”
“隨個頭,隨你不得玩完兒。麵試官問你什麼?”
他夾起一塊肥瘦兼佳的紅燒肉,直接往嘴裏塞。
“我想想啊。”眼珠子翻的恨天高,汩汩油水從嘴邊側漏,膩膩的光澤顯出厚壯呆瓜的肥唇,“哦,是這樣的……你最怕的事是什麼?你最不怕的事是什麼?”
“你回答?”
老肖把肉咽下,做作地捏著嗓子:“得到,失去。”
“額,啊,什麼東西?”
“咋樣,很有深度吧?”
“嗬嗬。”
“我找了好多資料,大公司挑人,就喜歡聽這話。”
“他們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大企業需要遠瞻性,需要管理員工的內心,為了最大化節省管理成本,要求員工具備管理自己的能力,團隊才能更容易凝聚,模塊化生產……”
“b,b,爸。”
“怎麼說?”
他足足講了差不多兩分鍾,大量專業性詞彙噴湧而出,不加阻攔,一派演說家的風範完全勾住我所有注意力,手裏的筷子都差點忘記怎麼夾菜了——這不是我認識的老肖。
“工資多少?”
“實習期八千,轉正……”
“八千!嘎麼多!”
“轉正就上萬,怎麼樣,是不是對老爸刮目相看?”
“啥也別說,苟富貴勿相忘!”
“等第一個月工資發了,我倆天天下館子。”
“好耶,把媽也叫一塊。”
……
我沒再追問,似乎是有所預感。
隻剩下眼前的飯菜,老肖頭埋進碗裏,拚命扒飯,中途沒夾菜吃,聽筷子的敲擊聲變得清脆,他便把空碗放下。
突然,見他麵露難色。
“爸……哎喲,沒人催你呀真的是,噎著了吧。”
觀察半天仍不見好轉,我小跑到他身後,按老方法拍打後背。
“薇薇。”
“嗯?”
“你媽不跟我們一起。”
“哦這樣啊,她工作很忙嗎,幾天都沒回家了?”
“恩,很忙,會很長一段時間不回來,總會回來的。”
“老媽不會累壞吧?”
“擔心她?”
“額,是啊。”
“給你媽打個電話唄。”
“那還是算了,她脾氣那麼衝,哪會知道我會打她什麼壞主意。”
“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
“屁了。”
老肖輕歎了口氣,冷氣從餐館大門縫裏聳入,呼出的立刻液化成霧水。
“女兒,你要總要懂得和你媽好好相處的。”
“我是想啊,可她不想——前段時間為了點小破事就吵架,有什麼好吵的嘛,我忍了不止一次兩次了,不知悔改嘛就是。”
“嘖,嘶……你們都是女人,互相總能理解一下。”
“她不算女人,就是個男人婆,躁脾氣沒點就燃了。”
“哎,不能這麼說你媽,把話收回去。”
“切。”
“我說——把,話,收,回,去。”
我頭回見著他如此嚴肅的眼神,讓人不可戲謔以待。
“還沒聽明白話?把你剛才說的話收回去。”
“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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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情節切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