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湖水榭,亭雨樓閣,此刻正飄著三月春雨,萬物複蘇下更印的這繁華景色份外迷人。
亭中一群公子小姐說說笑笑,談的是古往今來,論的是詩詞歌賦,好一副耀人景色。
唯有那角落中的醜陋丫頭倍顯突兀,一臉的零星雀斑暫且不提,那一塊幾乎遮擋了全部麵頰的胎記就足夠惹人生厭。可眾人也習慣了,有常文之的地方,總是少不了她的出現。
苦追十年,可不是人人都能辦到的。
不論多麼好的良辰美景,總會有那一瞬的悄然無聲,而每當這個時刻,她總是顯得彌足珍貴,沒有她惹人發笑的表演,眾人豈能盡快的提起興致?
常藍兒瞧著大家各有所思的摸樣,俏笑道:“伊竹姐姐,藍兒撫琴您舞一曲如何?”
她知道她不會拒絕,因為她從未拒絕過,即便她自幼拜師學舞,可每當這個時刻,她總是能丟盡臉麵盡量惹人發笑,因為她曾悄悄的告訴過伊竹,哥哥喜歡她笨笨跳舞的樣子。
伊竹果然含笑點點頭,剛起身那動人的音律便飄然而起,一群人無不沉迷在那天籟之音,唯有她,一如往常笨拙的手舞足蹈,生生的將這世間仙樂糟蹋個一幹二淨。
常文之看她笨拙的摸樣禁不住笑意,微微顫了顫。
她一見他開心,心裏也更加開心,愈發卯足了勁的出醜。
常藍兒笑著問道:“大哥,你說未來嫂嫂跳的好看不好看?”
她總是會拿這個稱呼來逗伊竹,而且屢試不爽。
伊竹側耳傾聽,深怕漏下他的隻言片語。
常文之笑盈盈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他怎不知妹妹喜歡什麼,於是順著話茬道:“自然美,不過有些乏味,若是轉上幾圈,還不知得怎般好看!”
常藍兒悄悄眨了下眼,似乎很滿意哥哥的話,哥哥總是如此順著她,寵溺她。
伊秋水聞言笑著抿了一口酒水,一抬眸便與常文之炙熱的目光相碰撞,那一瞬,似乎有火花迸出,她紅著臉蛋複垂眸。側眼悄悄打量那不停做怪的姐姐,心道:醜,也就罷了,竟還敢打文之的主意,我明示暗示你這麼久,你怎麼就是不懂文之他喜歡的人是我?而且會一直是我,永遠是我!
想起幾日前聽到的消息,她的心又微微抽痛。
伊竹聽罷跳的更加荒唐,自然不負眾望的轉上了圈,僅是幾圈下來就有些眩暈,雖她自小習舞,可卻總是轉不得圈,一轉就會天旋地轉,媚城先生幾次嚐試過後也很無奈,隻好將她的所有舞蹈都改成沒有旋轉的舞蹈。
常藍兒驚呼:“伊竹姐姐跳的真好!在多轉幾圈!實在太美了!”
伊竹聞言也努力的旋轉著,她曾在鏡子前看過自己旋轉的摸樣,很是醜陋,但她寧願相信藍兒的話,寧願相信此刻她在別人眼裏是漂亮的,就算不是很漂亮,如果能讓他們開心也是值得的。
終,一聲聲嘲笑猛地響起,就連水榭外的小廝都忍不住嘲笑,他們很喜歡跟著主子來這,因為每次都能看到好笑的表演。
她暈眩中舞步漸漸淩亂,終,身體傾斜直直地摔進了七王爺的懷裏,七王爺就像抱了什麼髒汙,立即將她拋進了常文之的懷中,比起別的,他更想看常文之的反應。
伊竹隻覺眼前有無數個常文之在旋轉,那堅實的手臂正抱著自己,那溫柔的眸子正看著自己,她漸漸迷亂在這懷抱中不由自己。
‘叮咚。’
似乎有什麼東西掉落了湖中,群人抬眼一瞧,伊秋水首先可惜道:“好像是文之哥哥的玉佩掉下去了。”
常藍兒一邊挽著伊秋水一邊有些埋怨道:“都怪竹姐姐摔的太猛,把哥哥的玉佩都順了下去,那可是哥哥最喜愛的玉佩,一天都不知把玩多少遍!”
常文之淡淡一笑,道:“沒關係,隻是一個玩物而已,我豈能為了一枚玉佩讓竹兒下水去撿。”
他若是想要拿回玉佩,水榭外大有一群小廝可以差遣,顯然這話別有目的。
伊竹一聽果然有些驚慌,她連忙跑到欄杆邊緊張地瞧,若是別的,她肯定義無反顧去撿回來,隻是這水……她很怕……怕到骨子裏……
她有些求助似的瞧向常文之。
常文之驚訝了下,他本以為這麼說她會義無反顧的跳進去,猶記得過去他將玉佩不小心甩落火裏時,她想都沒想便伸手便去撿,直撩的胳膊上起了一片水泡。事後一問,她隻是柔柔的說,隻因那是他喜歡的東西。
莫非,她對自己的情誼變了?眉目微挑,雖他厭惡這醜陋之人,可作為男子的自尊自大,他還是不允許她的背叛!
他柔柔道:“竹兒,能幫我撿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