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票販子”(1 / 2)

短篇欣賞

作者:吳鼎

春運又至,一票難求。大魏的女兒去年大學畢業,在北京找到了工作。為趕回東北過參加工作後的第一個春節,女兒花了六百元錢買了票販子的票,大年三十兒早上才到家。

票販子可真黑,幾乎加了一倍的價。電視裏說,今年春運人數將突破以往。大魏聽了,小年沒過就開始張羅給女兒買返京的票。大魏是一家國有大型企業的一個科長,管著十來個人。科裏人聽說科長要為女兒買票,有路子的自然想為他出力。大魏與一個科員定下了三張初五的臥鋪,女兒一張,老婆一張,小舅子一張。老婆提前退了,在家閑得慌,要去北京照顧女兒,小舅子在北京幹臨時工。

大魏心裏還是不落底,因為這個科員去年給別人買票拖了兩天。女兒才參加工作,初七上班,不能去晚了,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又托個老同學買。

看電視春節晚會時,小舅子來電話問了票的事之後說:“保險起見,我去排吧。票不怕多。”

這下子大魏放心了:三個人買,都超過了雙保險了,女兒的火車票肯定沒有問題了。

年節時間就是不經混,一轉眼就大年初二了,還沒有票的消息。大魏坐不住了,給科員和同學打電話。回話都是等待中,什麼時候拿到票不能肯定。給小舅子打,說到初三時才能排隊買。大魏急了,便找了一個合作單位的負責人求助。對方說:“你怎麼不早說……不過沒問題。”

初四半夜十二點,大魏全家都睡下了。合作單位的電話把他們叫醒,三張票全部搞定,但都是上鋪,女兒聽了直撇嘴。

上鋪就上鋪吧,隻要是臥鋪就行了。應該通知另外的人別買了,大魏抄起了電話。老婆說:“這麼晚人家睡了,明天一早來得及。”

沒想到一大早,大魏的科員就把票送來了,其中還有一張下鋪。女兒高興得跳了一下。送走了科員,大魏連忙給老同學打電話退訂,老婆給小舅子打電話。老同學那邊還沒買到,就不要了,小舅子那邊連排了兩個通宵的隊(第一宿早晨出票時到他那兒就沒去北京的票了),票剛到手。這一下子,大魏手裏就有了九張去北京的臥鋪票,多出了六張。老婆犯愁了,大魏說:“愁什麼,多比少強,多了就退唄。”

老婆說:“說得輕巧,一張收百分之二十的退票費,六張就是三百多塊,整個損失一張票的錢。”大魏一算,嚇了一跳,可不是嗎!

初五早上,一家人吃過餃子,這時離開車還有四五個小時的時間,但是家裏離火車站有五十分左右的車程。大魏先出發了,目的是把多出的票處理了。

站前廣場上停了兩輛掛著“嚴打倒賣火車票”條幅的麵包車,大魏看了心說,票之所以緊張,都是這些可恨的票販子幹的。退六張損失三百多塊,大魏真有些不甘心,不過他一直是個本分人。他直接來到了退票口,盡管他也看得出有人在碰運氣,等退票。

快排到退票口時老婆來電話,問他票處理得怎麼樣,同時告訴他,聽說科員為他搞到的是高價票,每張加三百元,人家沒好意思告訴他……竟有這事兒?

排到大魏了,他把六張票遞進去,裏邊問:“退這麼多?想好了,退嗎?”大魏感覺那口氣與目光分明是說:票這麼緊俏,你退這麼多,你個傻×!

在這最後時刻,大魏要回了車票,逃也似的衝出了隊伍。

大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在售票大廳裏邊走邊說:“有要去北京的臥鋪沒有?”卻又不好意思大聲。

“先生,你有去北京的票?”一個少婦問他。

大魏連連點頭:“有有。你要幾張?”

“臥鋪嗎?兩張就行。”

大魏從口袋裏掏出票,抽出兩張。

“多少錢?”少婦問。

大魏說:“上邊定價是多少就是多少唄。”

少婦接過票,前後翻著看,又看看大魏,然後還給大魏,轉身拉同伴走了。他聽到少婦對同伴說:“原價出售,一想就是假票。真票他原價賣?切!”

這樣,有好幾個人問,但一聽原價就都沒買。大魏在售票大廳裏轉了一個多小時,一張也沒出手。沒辦法,大魏又隻好回窗口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