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燕詡站在高台上,原本已經挪開的雙眼,在草垛被點燃之後,不禁又朝火刑柱上掃過去。
在行刑開始的一刹那,他忽然覺得腦子裏有些疼,甚至差一點下意識再度大喝出了“住手”。
他分明和正要被燒死之人非親非故,何以心裏會突然難受無比,想要立刻衝出去將那瘦弱的身影從火場裏救出來?
他也知道自己決不能這樣做,身為他國皇子,若是在此地幹出了劫法場的事情,還不知會出什麼亂子。
可望著那滾滾濃煙中,不斷順著柱子****的火苗向著那個人應靠近,他心口仿佛被人攥緊了一樣,越發難受了起來,甚至情不自禁地向前邁出了一步。
然而此時,卻並不止他一個人做出了這樣的動作,不遠處那高坐在主位上,新近得封親王的睿親王蕭景榮,也無意識地站了起來,並超前走了一步,雙眼睜睜地望著火刑架,半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殿下,嬪妾勸你可千萬不要犯糊塗。”沐雲媚冷聲道:“那個女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活在世上的。”
蕭景榮盯著沐雲媚美豔的臉,眉心間顯出怒色,不過那抹怒色很快又在沐雲媚的言語間,消弭於無形,變成一縷黯然。
“殿下你可不要忘了,陛下是下旨讓你將這惡女當著百姓的麵除掉以安民心,你若是現在反悔,事情傳進陛下耳朵裏,陛下若是震怒,殿下這剛到手的親王之位,不是立刻就要變為水月鏡花?”
沐雲媚聲音透著一股譏諷,“而且殿下你不要忘了,那女人可是你親手綁了押去給殿下發落的,就算你現在舍不得,要將其救下,可難道她從今往後還會如同從前那般對殿下你?隻怕遭了如此一難,她隻會對殿下恨之入骨,不說旁人,就算換了嬪妾碰上這樣的事情,嬪妾隻要大難不死,就一定會用盡心機手段報複,直到那個負心薄心之人生不如死了,再將他挫骨揚灰!”
蕭景榮眼神陰暗到了極點,沐雲媚沒說錯,事情都是他做下的,就算現在再後悔,沐雲錦也肯定不會原諒他了。
縱使他的確對沐雲錦有一份真感情又如何,別說她是區區庶女,就算她是一名可以讓自己明媒正娶的女子,自己也不一定能順從自己的內心而真心實意地待她。
自己一生算計,不就是為了能有揚眉吐氣的那一天,在這之前,即便有再多的愧疚和不舍,都隻能排在身價利益的後頭。
蕭景榮望著那已然被濃煙吞沒了的火刑架,喉頭一滯,緩緩背過了身。
也就在這一刹那,圍觀的百姓中忽然發出一連串的驚呼,還有人大叫:“不好!那惡女要逃!”
蕭景榮心口一跳,急忙又回過身,不知從哪裏吹來了一陣風,將遠處的滾滾濃煙吹散了些,露出了被包裹在其中的火刑柱,而火刑柱上驚險的一幕,也立刻吸引住了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