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陽光。後院。草垛。
一個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小人兒靠在草垛上,頭發高高地束起,一身黑色的窄袖勁裝,嘴裏還叼著一根青草,二郎腿有節奏地晃著,閉著眼,樣子頗為悠閑。
再近一分,就能看見那個人的臉。算不上傾國傾城,卻也可人,隻是那雙鳳眸,上挑的眼角,即使此刻是閉著眼,也從骨子裏散出來一種淩傲之氣。
再近上一分,就能數清她長卻不甚濃密的兩簇睫毛了。白淨的皮膚在陽光的折射下呈現透明的質感,細膩得連一點瑕疵也尋不見。
“宮洺汐,爹叫你過去。”男孩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躺在草垛上曬太陽的人,站在廊柱邊,看著草垛上悠然自得的人,少年老成地歎了一口氣。
睫毛微微動了動,草垛上的人兒被驚動,眼微微睜開了一條縫,睨了眼站在二十米外的男孩,雙臂一展伸了個懶腰,懶散地一笑,“老頭還能找我有什麼事?”
“大約是有關你生辰的事情。”男孩抿了抿唇,下意識地避開對方眸中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視的光芒,“你還是快點去吧。”
“行。”宮洺汐站起身來,隨手撣了撣身上的稻草,好笑地看著男孩道,“你幹嗎離我那麼遠?”
“爹說你是危險人物。”男孩慢慢地答道,看著宮洺汐朝自己走過來,卻不躲不避。
“他要是真這麼認為,怎麼還讓你來通知我?”宮洺汐大笑兩聲,原本鬆懈的身子一動,不知怎地,便猛然欺到了男孩麵前,盯著對方的眸子,滿意地在裏麵找到慌亂。
慢慢挑起唇角,宮洺汐勾起男孩尖尖的下巴,直直看進他清澈的眼底,拉近兩人的距離,“對了,還有一件事……”
被宮洺汐的目光鎖住,男孩的老成一下子消失了,隻能手足無措地看著宮洺汐欺近,身體卻完全不受控製。
“——記得以後要叫我姐姐!”突然,宮洺汐收回了手,轉身離去,又是幾聲大笑,昭示著她現在的心情不錯。
“宮洺汐!”男孩氣得跳腳,指著宮洺汐絕塵而去的背影大叫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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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象征性地一敲門,宮洺汐就直接推門而入。
“你這丫頭,真是越大越沒分寸了,我還沒讓你進來,你就進來了?”裏麵的男人搖頭歎氣,卻也是完全拿宮洺汐沒辦法。
這男人正是天朝瀾國的大將軍——宮愈,宮洺汐的父親。
“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宮洺汐接過話茬,拿過自家老爹才沏好的茶自顧自抿了一口,“找我什麼事?”
“小小年紀,裝什麼老成?”宮愈看著宮洺汐的舉止,無奈地搖頭,把手邊的聖旨遞給宮洺汐,“爹又要去邊關,怕是不能陪你過生辰了,於是提前把禮給你。”
宮洺汐也搖頭,老頭一邊跟自己說別裝老成,一邊把聖旨拿過來讓自己看,未必也太自相矛盾。
一眼掃過聖旨上的字,宮洺汐隨手扔到茶幾上,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問道,“禮在那裏?先看看。我若滿意,就不去找娘說你逛妓院。”
“你這丫頭!我什麼時候去逛過妓院了?”宮愈驚得一口茶差點噴出來,這個女兒,比兒子更讓人恨得牙癢癢。
“我編的。可是,你說,娘會信我還是信你?”宮洺汐聳肩,步子看似隨意地邁出,身子卻輕而易舉地避開了自家老爹砸過來的東西,最終安然走到宮愈旁邊,把手中聖旨一展,無所謂道,“繼續砸吧。”
宮愈按捺住把手中的硯台往那金黃的聖旨招呼的欲望,氣呼呼地把硯台往桌上一拍,“你真是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