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東躲西藏的幼年(1 / 2)

“生了!是個大胖小子!”隨著奶奶的一聲歡呼,爺爺終於可以瞑目了。因為,我就是傳說中的五代單傳,爺爺去世前,握著我爹的手說:“切不可斷了香火啊!不然我死不瞑目啊!”然後就一命嗚呼了。此時的爹,還是別人的爹,確切來說,是倆女兒的爹。他和他前前妻,一口氣連生倆女兒,因為爺爺的這句遺言,奶奶開始嫌棄起爹的前前妻來,認為她生不出兒子。二十五歲的爹因為這句遺言,希望他的前前妻還能再生一胎,生個兒子出來。

可是啊,家裏條件本來就不好了,前前妻也不想生,這家對女兒總是各種嫌棄,她最後選擇了離婚,自己帶女兒。所以啊,我這倆姐姐我是一麵都沒見過,家裏也沒提過見麵的事情。可能在路上偶遇過,不過大家不要擔心,肯定不會發生那種什麼情侶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啊姐弟之類的事情,因為哥這倆姐比我大了十幾歲去了,若有邂逅,哥也叫她們阿姨了,哥沒那麼重口味…

後來啊,過了那麼好幾年,三十歲的爹靠著他的幾分成熟大叔的魅力,找到了第二春。二婚快樂,擺酒席的時候,前來祝賀的那些親朋好友們都祝福我爹這次能夠長長久久,白頭到老。可惜好景不長,二婚的第一胎還是女兒。又過了三年,二胎出生,又是一個女兒。生育指標用完了,沒法再生了。為了讓爺爺瞑目,讓奶奶高興,爹決定離婚,他前妻的要求就是,房子歸我爹(就一祖傳多年的破房子),家裏所有錢全歸她,一人一個孩子。於是,我爹帶著年幼的四姐和年邁的奶奶,成了徹底的窮光蛋了。

又過了好幾年,四十歲的我爹靠著他那老實的師傅模樣,誘拐了隔壁村來我們村的村辦工廠打工的小妹,即我娘。然後在我爹四十歲大壽的當天,舉辦了他人生中的第三次婚宴。被迫前來吃酒席的那些親朋好友們在上人情和塞茶葉蛋(我們這的一個風俗,就是要隨兩次份子錢,一般上人情的錢歸男方收,塞茶葉蛋的錢歸女方收,擺酒席是賺錢的事,一定得分贓均勻了)的時候估計內心已經有一萬匹草泥馬在烈火燎原上麵奔騰、奔騰、奔騰······

鬆哥出生前幾個月時,差點被要了小命,為啥,還不是因為計劃生育,最近聽說還準生二胎了,哥也是嗬嗬了。聽哥說說那個時代的坑爹政策吧,過了今年這段曆史也不該被遺忘,那孤獨的一代,獨生子女們。我娘肚子也不爭氣,第一胎還是生了一個女兒,不過聽聞了同村其他人躲著生了二胎、三胎、四胎的故事,我爹娘決定也躲著生。

1986年,哥出生前幾個月,我娘是這麼跟我描述的:“1986年,那是一個春天,有一位村幹部帶著幾個人在我家門口,圍了一個圈…那天啊,你爹去了田裏插秧,我因為懷孕了就沒跟過去,躺在家門口的吊床上曬太陽。這時候跑來了一個村幹部,帶了幾個人,圍住了我,說要單獨找我有點事情,還不讓你奶奶跟著,然後把我一大肚婆拐到了計劃生育辦。我到了他們的地兒了,他們露出了真實嘴臉,詢問我是不是懷了二胎,我一想啊,不是要錢就是要你的小命的。然後我就否認了,說我是過年吃胖了。然後他們就說要帶我免費體檢啊,疾病要早預防啊,我拒絕了,說我沒啥病不要體檢嚇自己。然後那群人開始給我洗腦,像什麼‘一對夫妻一個娃,一個娃娃頂呱呱’‘生兒生女一樣好’‘少生孩子多種樹,少生孩子多養豬’,最後還威脅我‘超生就紮’。我就一口咬定我沒懷孕,我不要體檢。最後還是我機靈,趁著別人吃午飯的間隙,偷偷的跑了。”我娘跑了之後,沒有回家,而是躲在了我隔壁村的大姨媽家裏麵,她是住在大山裏的獨戶人家,方圓幾公裏都沒有第二戶人口。大姨媽和大姨夫過著你耕田來我織布,你挑水來我澆園的牛郎織女般的生活,其實也就是自己自足,養豬養雞,種菜種花的田園生活。最主要是,這是個適合躲的好地方,就算是死了幾個月都不會有人發現,因為當時沒通自來水和電,連查水表和抄電表的人都不會來。幾個月後,要生產了,沒準生證不能去醫院,就由有接生經驗的奶奶翻過大山,來到我大姨媽家親自給我媽接生。最後,如文章開頭所描述的,哥我總算活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