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寬敞明亮的衛生間中。
陳小可站在鏡子前麵,低著頭讓奶奶用剪刀慢慢的將被口香糖黏住的頭發剪掉。
張珍華一邊剪著一邊心痛道:“那些女流氓怎麼那麼壞,居然往你頭上沾口香糖,你看看,好好的一頭黑發,現在缺了些。”
“沒事,奶奶,我頭發多,能遮住的。”陳小可滿不在乎道。她頓了頓,眼珠一轉,想讓奶奶對陳默增加些好感,繼續道:“哎,就是那些女流氓太可恨了,奶奶,你是不知道,她們不但說要把我衣服扒光拍照,而且還要拿油漆噴我,要不是陳默過來幫我,我現在估計都成小花貓了。”
張珍華聞言一笑,她沒退休前是縣文化局的二把手,可不是普通的老太太。向來心思縝密的她哪裏聽不出自己這個寶貝孫女是在誇人。不過陳默救了陳小可,這還是讓張珍華很感激的,老太太緩緩問道:“小可,陳默那孩子是你同學嗎?”
“是啊。”陳小可回道。
“一個班的?”
“不是一個班呢。”
“你和他認識多久了?”
“嗯…兩天吧。”陳小可掰著手指數道:“其實也說不上兩天,我昨晚上才認識他的。”
張珍華聽了很是無語:“兩天,認識不到兩天,你就敢把人往家裏帶?可可,不是奶奶說你,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啊,也太粗心了,你說…”
“奶奶。”陳小可跺了跺腳:“陳默他不是壞人,我跟你說吧,你可不許傳出去哦。”
“你說。”張珍華心想孫女不會是喜歡上人家男孩子了吧,這麼為對方說話。
“陳默他是個孤兒,他原本有個爺爺,可今年暑假也去世了。”陳小可說得蠻悲傷的:“你說他怎麼是壞人呢?”
“孤兒就不能是壞人啊?”張珍華雖然也覺得陳默身世悲慘,但還是擔心孫女受騙。
“我說他不是壞人就不是壞人。”陳小可嘟著小嘴道:“奶奶,你再說陳默不好,我可不理你了。”
“哎…女大不中留啊。”張珍華將剪下來的口香糖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裏,歎氣道。
“人老了就是囉嗦。”陳小可頂了一句,隨即從奶奶手裏接過剪刀插在盥洗台上的剪刀夾中,朝張珍華說:“奶奶,陳默一會就在家裏住了,你去收拾下房間好嗎?”
張珍華皺了皺眉頭:“你怎麼還讓他留宿呢。”
“不然還趕人家走啊。”陳小可立馬不高興了,撅著嘴:“這麼晚了,你讓陳默去哪呢?我可告訴你,陳默可是我非拉著一起回來的。”
“你啊你,把男孩子拉回來幹嘛呢?”張珍華無奈的點了點孫女的額頭:“要是被有心人見了,還不知道說些什麼呢?”
“我一個人走路害怕嘛,所以就讓陳默送我回來了。”陳小可才不在乎被人看到。
“害怕,害怕你不知道打電話回家叫車去接啊。”張珍華瞪了瞪孫女:“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不要太瘋了。”她接著道:“以後必須要讓車去接你,這樣也安全些,知道嗎?”
“恩恩。”陳小可垂頭喪氣的點點頭,隨即推了推奶奶:“快點幫陳默收拾房間啦,我也要去去換身衣服。”
張珍華無奈的笑了笑,隻得收拾房間去了。
樓下,客廳。
一片寂靜,隻有牆上掛鍾發出的搖擺聲。
陳默和陳傑苗相對而坐,兩人坐得都很端正,但臉上的表情卻各不相同。
陳傑苗死死的盯著棋盤,不敢眨一下眼睛,握著棋子的老手居然有一絲顫抖。
陳默也在看棋盤,但臉上顯得很平靜,他雙手放在膝蓋上,隻有下棋落子的時候才動一下。
陳傑苗呼了口濁氣,忍不住抬頭看了陳默一眼,眼裏全是驚奇,當然,還有無奈。
他想不到麵前的少年棋力居然這麼深厚。
龍山縣認識陳傑苗的人都知道,這位老縣長最厲害的不是圍棋,而是象棋。
圍棋不過是陳傑苗中年後才開始下的,而象棋則是老人家下了一輩子的。
七十年代末,中央某領導來龍山縣視察,休息時喊來當時還是個小科員的陳傑苗,說要與其對弈一局,並事先講明,不可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