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的頭發因為迫降很久沒洗，幾乎都可以見到上麵的油光，一縷一縷的貼在頭皮上，身上的軍裝也是皺皺巴巴的模樣，也不知道穿在身上的人難不難受。
“程哥。”江流叫道。
程煜起身給小少爺倒了杯牛奶，給自己灌上兩口白開：“得，小江少爺，你想知道點什麼？”
自己被人家救了回來，總得給人家點報酬吧。
這江流今年按照向外界公布的年紀來看，才剛剛過了十八歲的生日。按照現在的平均300歲的年齡來看，已經五十多的程煜叫一句小江少爺也沒賺他多少便宜。
“你們在太空裏是什麼感覺？”
果然這樣——程煜心想，就跟平常接受采訪差不多的問題。
於是他拿出回答媒體的官方標配：“為帝國而戰，寧死不屈。”
“……”江流心想我想聽點實質性的。
程煜一想，他家都是太空軍將領級別的，這詞兒肯定都給聽爛了。
想了一會，斟酌了下言辭，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人家給誤入歧途了，那江老將軍還不得拿著拐杖跟他拚老命。
“說實話挺累的。”程煜特別實在的回答：“學習那時候我們教官那個凶猛，每回訓練都差點沒死在訓練場上。”
偏偏他上學那時候還是個皮性子，哪一次訓練都恨不得搞出點意外事故，自然是每次都被加罰的對象。所以對這段日子印象格外深刻。
“本來辛辛苦苦天天翻著曆法，四年撐下來以為終於苦日子到頭了，可誰能想到更狠的還在後頭。”
程煜一個歎氣，“進了隊裏邊才發現真是被坑了個底朝天。”
“誰他娘的忽悠說太空部隊整天穿的帥沒活幹打撲克的？”
“學校早上五點起床，到了隊裏邊一天睡四個小時都謝天謝地謝佛祖了好嗎！還不包括隊裏執通勤！”
“食堂還要按標準用食！壓縮餅幹那種東西都比那玩意好吃！”
“額…。”
江流默。他程哥是得有多大的怨念啊。對太空印象瞬間打了八百個折扣。“我騙你幹什麼啊小盆友？”
程瑜一隻手把江流拉過來按到自己肩膀上，倆人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機甲操作真的不是好玩兒啊。我第一次實際操作的時候正好出任務碰上星域海盜，精神鏈接那時候操作不大穩，一會高一會低的被一個不要臉的差點切斷了精神閾值，差點命喪當場差點回不來了啊。”
江流雖說脾氣軟性子好，這時候也沒忍住程煜身上試與醃魚比鹹度的味道，往旁邊挪了這麼一步。一扭頭，就看到自己懷裏邊的毛絨絨的棕褐色頭發，沒忍住又摸了一把——對於軍隊裏邊這些常年欲求不滿的糙漢子們來說，能讓他們心軟下來的，要麼是女人，要麼是孩子。
程瑜是糙漢子那一級別的，但是他對女人不感興趣。
倒是越是外麵脆弱的那種瓷娃娃，就越是激發起了他天生的保護感。
程煜明明是個軍人，卻是一身的軟骨頭，沒個正經，跟海裏的海蜇似的粘在沙發上。
通過這個角度來看，發現江家小少爺的眼睛真好看，在光底下是一種灰藍色的通透寶石質感。
讓程煜想起了他幾年前跟著探險隊的家夥們去α星看到的海底模樣。
遠處似乎有的是美人魚的歌唱。
這小子真會勾引人，當個間諜不錯。
程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