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裏閃過一絲晦暗：’我從來喜歡的都是你，不用我說，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停頓了一下，不敢看他，良久，又接著說’她那天哭著跑到我麵前，狠狠的扇了我一嘴巴。她說，我為什麼要騙她，說我是不是故意要看她在你麵前出醜，她摁著我的肩膀，失聲說，我真是個心機婊啊，她和我在一起這麽多年，怎麼就沒看出我的意圖呢。程郝文阿程郝文，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我離你們遠遠地，你們就能安然的在一起，我一回來，你又要破壞我和她的關係。‘
似乎是被我的這番話刺激到了，他緊緊捏住了在方向盤上的手。
’我是狠心，我也後悔，後悔一怒之下就和她在一起。不然，你也不會去青史，不會遇到向東，不會遇到張佳人，不會和家人決裂。‘
我沒有答話，狠狠地關上了車門就轉身回家。
年輕的時候，我們那樣的傻。長大了，執迷不悟地，我們依然在傻。
卻未曾後悔。
能治愈者傷痕的，或許，唯有時間。
臥室裏是一盞幽幽的台燈，它是暖黃色的，否則，我想我的臉一定比定窯的瓷器還要白。
記得大學時候，去聽考古氣的瓷器講座，老師當時說到北宋的定窯，用了六個字來形容：顏如雪，天下白。
客廳裏，爸爸和哥哥在啃著香梨，媽媽卻在喝水。她一向不喜歡吃梨，隻愛吃蘋果，這次回來，冰箱裏總有梨。我知道她是替我買的，因為我隻愛吃梨。
我拿走一個梨，慢慢走向陽台。一扇不大的玻璃門，出去就是小小的陽台。這是小型公寓，陽台也很窄，區區三四個平方米。
所以陽台上很幹淨，什麼都沒放，隻養著一盆蔥。
客廳的光透過玻璃門照進陽台，談談的一抹白光，落在一根跟小蔥上。小蔥像蒙了薄霧，越發清鬱幽幽，綠意盎然，竟比在陽光下還好看。
’這蔥你媽一直都在養著呢。‘身後的聲音傳來。
’爸爸？‘
他笑笑，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小時候不總是愛吃蔥嗎，炒菜的時候，燉湯的時候，連吃方便麵都要揪上幾根，你媽就在陽台這種了一盆，後來你走了，你媽還是再養著，每天都要來這裏看看。‘
我有些受寵若驚，手不自覺的摸著那一盆綠油油的小蔥，突然就想到了以前偷偷去隔壁鄰居家摘蔥的事情，隻是那時候，還有宋暖，還有程郝文，而現在的我，什麼都沒有。
我揉了揉眼睛，幾個月了，我就沒睡過一天好覺，我把手機拿出來，關機。我不想再看見或聽見不好的消息，我隻知道，我很累，我不想再次失眠，我不想再拿出隻剩下一小半的安眠藥，我隻是想要好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