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葵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他?那你為什麼還要讓他來傷害我呢?”她或許是真的對白揚動了心了,而我或許也是真的傷了她的心,我能看到她從眼眶劃落的眼淚;畢竟我已經被她五花大綁掠到這裏,她自以不可能會在我的麵前演這種苦情戲。
不過我此時被她綁著,著實騰不出時間來憐憫她;心中尋思著許是當初我讓師父在她麵前待我好些,可師父卻好過了頭,導致她心裏產生了極大的不平衡,所以才將我綁來,想捅我幾刀泄泄憤。
“你與我師父的恩怨情仇實在沾不了什麼幹係,若你是被白揚傷了心,卻反過來報複在我的身上,你不會覺得荒謬麼?”我對她的言論實在是不敢苟同,隻因被白揚傷了心,就要來報複我,我在想她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我自小沒什麼是我得不到的,也從不敢有人將我的尊嚴踐踏,千葵……因為你,我所有的自尊都在他麵前沒有了……”她垂頭看向地麵:“可為了他……我丟掉這一切顏麵,忤逆父親來到庭雁山……”
“我想和他在一起,不是來看他對另一個女子如何好的!”
唉,事到如今我倒覺得果然是因果報應,若我當初不去打亂這樁姻緣,或許他們早已鴛鴦並蒂,我也不至於落得這麼個下場。
“所以我得殺了你!”她的聲音驀然提高,將我出神的魂魄給吼了回來,她眼裏早已不似剛才淒婉,隻毫不隱藏的閃耀著殺意,我四周看看,陡崖峭壁,連聲鳥叫都沒有,更別說救我的人了……
淒淒複淒淒,看來今日我怕是逃不走了。
可這般死了心裏實在不太甘心,可我也沒什麼本事可以將這局麵搬轉,那我能做到的也隻能是在死前泄泄憤了。
“安然,你知道嗎?師父最厭惡的就是你這種人。”我輕笑,完全沒發覺我的脖子已然被刀鋒輕輕滑過,滲出細長的血絲:“你如今的所作所為!若被他知曉,他隻會更加遠離你,像你這樣的毒婦!隻會讓我師父覺得惡心齷齪!”
“你根本……配不上我的師父!”
我知道以現在的情形不容樂觀;她本就討厭我,我此時還把她一通辱罵,我想活命倒真是有些困難,所以我也不會再顧及說了些什麼,待她又有什麼傷害。
至少就算我要死,我也必然不會安安靜靜的死了,我必然要氣氣她的,看她這般小肚雞腸,我都必死無疑了,定然也不能讓她心裏好受!
這麼一說起來,我也挺小肚雞腸的。
我也知道辱罵一個黃花大閨女為“毒婦”無疑是一種羞辱,所以說完也沒想過還能活下去想法;可我竟然沒有因為自己要死了而害怕落淚,因為我都必死無疑了,害怕著實隻會讓她覺得更為快意。而這淚嘛?著實不知為誰而流。
“你大可一刀殺了我,我師父定追殺至天涯海角將你碎屍萬段以為祭奠!”這話出口我是說的頗有底氣,其實說完我也不知道,他真的會這樣麼?
“嗬……”她像是聽了什麼笑話般愣了愣,緊接著嗤笑一聲,語氣盡是諷刺:“千葵,若是白揚知道他的愛徒是黃泉渡的奸細,意欲對掌門下毒,又擄走重傷了酈水城主的女兒,你說,他還會在意你這個孽徒是死是活麼?”
“什麼?”我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臉色也變得一片蒼白,毫無血色。原來,在擄走我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栽贓陷害的計策。
“卑鄙!”
她隻是陰惻惻的笑了笑,並不接我的話,此時,心口一邊腥涼之感,我才發覺脖子上的傷口越發深了,血腥味也淡淡傳來,再加上這是寒冬,越發覺得自己寒冷無力起來。
能感覺到安然想殺了我的決心,和即將抹開我動脈的恨意,真是想不通得很,我怎麼就這麼招人恨呢?
也不知道,我死了,師父會不會真的認為我是一個孽徒?會不會他現在已經後悔死了收我當徒弟?也不知道徐信會怎麼想,他會不會覺得我就算死一千遍也不足為惜?
對了,徐信還不知道我喜歡他呢。
也不知道段瀟和穆萄怎麼樣了,她們,定然是會難過的吧,還有顧朗,他昏倒了,那他有沒有事呢?
安然已經殺了他嗎?還是放了他一馬呢?
果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雖沒說什麼好話,可卻是將擔心的人挨個擔心了個遍,都快忘了此時此刻我最應該擔心的是自己。
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會閃過人生中最重要的記憶,那麼我的呢?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