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若伸開腿,站起身上,幾乎摔倒,盤腿坐的太久了。
漆樹下的李彩,額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汗彙集成股往下流,連同淚水“嗒、嗒”地往下流,衣服濕了大片。
阿蘭若心疼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水,抱起她。她緊閉雙目,緊鎖的雙眉絞痛了他的心。
為何哭得恁地傷心?
“走,咱們去歇著。”阿蘭若邊走邊對她說。
“他聽不到的。”杜仲神色平靜地說,又道:“等他恢複了,會忘記今日的夢。”
“那也好,她至少不會那麼痛苦。”阿蘭若停下,說完又往前走。
杜仲大師看了他們一眼,阿蘭若的眼神讓他疑惑,杜仲近身兩步細看,陡然來了句:“她是女子?”
“是的。不瞞師叔,她是女子。”
“還說不瞞我,我不問,你便不告知於我了嗎?”
“事發突然,大師未曾問,小侄也未曾提起民。”
“她是你什麼人,值得你搬運你師父下帖於我,又讓你親自過來?”
“她……她……她是我心上的人。”
“罷了,既是的意中人,便是你未婚妻了。看在你師父的麵子上。來就來了吧。我這裏沒有女子,這幾日你便好生照應她吧。”
“謝師叔。”
杜仲大師看著他的背影漸漸走遠,便朝他囑咐了一句:“好好誦經。”
這一夜,屋裏的燈不曾熄滅。阿蘭若忙活不停,照顧著李彩,她一有動靜,他便起身察看。且又誦經連連,燈裏添油,這一夜無眠。
前半夜李彩時而昏迷、時而驚醒、時而顫抖。
後半夜倒平穩了許多,阿蘭若可一心唱念。
佛音梵唱中,夢裏的她趨向平穩。
阿蘭若坐在李彩榻下的腳踏上,盤腿而坐,閉目誦經。
李彩夢中的梵音,仿若趕走了她的憂傷與不安,超越了佛經字句的意義。美妙的梵唱,如此的空曠悠遠,又莊嚴清涼。
不知是什麼力量在她周圍升華,她自己也得以升華。傷痛亦漸漸平複。
兩天兩夜,足足昏迷了兩天兩夜,她終於醒了過來。
醒屋內就她一人,不知躺了多久,想動卻身子僵硬,不能動彈。
她在榻上翻了幾下,活動活動筋骨,才勉強掙紮著起來。
正要尋鞋子,冷不丁發現腳踏上躺了一個人。
不是別人,卻是阿蘭若。
此時外頭有人敲門,她才想起身在何處。隻應道:“請進。”
是杜仲大師帶了兩個手執拖盤的童子,童子進來放下托盤,都是吃的喝的等物。
李彩趕緊下榻行禮。
其中一人看看李彩笑了。
李彩隻覺得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杜仲擺擺手,二人退出去了。
“整整一天沒見他出去,想來你也該醒了。你們二人也該進食了。”
杜仲看看腳踏上睡得香的阿蘭若,笑了:“他守了你兩天兩夜,太累了。”
正說著,阿蘭若坐起來,揉揉眼睛。先去看榻上,見李彩這般模樣,笑了:“你醒了。”
杜仲大師笑道:“阿蘭若,好侄兒。躺在未婚妻身邊誦經,你倒是古今第一人呐。”
阿蘭若這才看到了杜仲,慌忙起來見禮:“師叔取笑了。”
杜仲站起來往外走:“我也不打擾你們用鈑了,準備的都是清淡之物。姑娘兩天沒用鈑,食量少些為妙,以後適當增添,方為養生之道。好好在此地休養幾日,便全然恢複了。”
阿蘭若看他走出一段路才道:“師叔不歇會兒了?”
杜仲頭也不回:“不了,你好好想想,如何報答師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