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悶悶不樂的張勒(1 / 3)

臘月二十八,宜出行、訂盟、祭祀、祈福、納采,忌開光、嫁娶。

蔚州署,糊塗街。

大清早,遛彎的張勒就聽到隔壁假貨店老板胡笳雨罵罵咧咧,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昨日官府來人摘了胡笳雨家店鋪的牌匾,說是為了構建園林城市。夜裏胡笳雨派管家田耕田去州衙攜重金通融,雖未見到縣令馬洛陽的麵,但總算是師爺盧酒陵給了答複,況且今早牌匾也給送回來了。未來得及稱讚田耕田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聽下人踉踉蹌蹌跑進來喊出事了。

胡笳雨出門看,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是還回來了,可是昨日走的是一個姑娘,今日回來的卻是一個小媳婦。原來牌匾上金碧輝煌的“佳貨店”三個大字如今被改成“假貨店”,更可氣的是不知道哪家小孩把匾下的對聯也給改了。原來是“上聯:美若相逢,美逢佳貨倍思親;下聯:恰似偶遇,恰遇蘭馨還念君”。

這幅對聯是為自己的夢中情人蘭馨寫的,這不重要;這幅對聯內容是讓那個叫蘇杲的老師冥思苦想七七四十九天,花費了四百九十兩銀子寫的,這不重要;這幅對聯是那個叫鄭笑天的郎中屹立在浮屠山下,用的是桃花木得筆,壺流河的墨,暖泉溫水煮過的紙,飛狐峪楊家將撞石研製的硯,揮毫潑墨,龍飛鳳舞九九八十一天,花費了八千一百兩銀子寫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對聯被熊孩子改成了——

上聯:要是看見,看見假貨是糟糕透了;

下聯:假裝知道,知道狐仙算混蛋完了。

假貨是在說店,狐仙自然是在罵他。

胡笳雨說:這不嚴謹!

官府他自然是惹不起的,他可以從熊孩子這方麵下手。田耕田給他分析,這條街,有孩子的人家不多,無非是老鄭與劉丫流,問他覺得是誰。胡笳雨也拿不準,這兩個人貌似他都惹不起。鄭郎中不用說了,身居蔚州最大的宅院天下第,自詡天下第醫,看好的人寥寥無幾,致死致殘的不計其數,這不算奇跡,奇跡是這樣一個人他竟然還活著,竟然還活的很好,對於醫生,他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至於劉丫流,武林世家,少林、武當一些江湖門派都得給足他麵子,打打殺殺的他倒是不怕,隻是當朝禦史劉伯溫據說是他一遠房親戚,他隻是這麼說,隻是沒人知道真假。先前,胡笳雨是不信的,假借叔父胡惟庸之名找過劉丫流的麻煩,劉丫流倒沒有理會,隻是當天堂堂宰相胡惟庸就被劉伯溫整下台了。田耕田告訴胡笳雨那隻是一個巧合,曆史的必然性。

胡笳雨不信!

從那以後,胡笳雨怕瘋了劉丫流。

胡笳雨問:會不會是張勒?

田耕田說:張勒家又沒有小孩,不會是吧。

胡笳雨說:可這條街,我就能欺負張勒呀。

田耕田說:不嚴謹。

胡笳雨說:那就是張勒!

然後他倆就看到門口遛彎夾帶著看熱鬧的張勒。

張勒是委屈的。

隻不過是改了一個名字而已,就嘟囔的沸沸揚揚。

而自己卻被迫改了姓氏,這才是對列祖列宗的大不敬。

二十幾年前,他還不叫張勒,他的父親姓孛兒隻斤,是大蒙古一個了不起的王爺,不過那都是他出生以前的事了。張勒出生的那一刻大蒙古就亡國了,都說是不祥之兆。王朝貴族北遷大漠,連大街上的乞丐都帶走了,唯獨留下了他一人。奶娘偷偷給他改姓陳,結果改姓的那一刻,陳友諒就被朱元璋宰了。奶娘很痛苦,給他改姓張,張士誠就死了。奶娘,卒。

好在北方初定,沒人理會一個蒙古族遺留的小王爺,慢慢的,人們也就忘卻了他的存在。

人,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往往被人忽視的感覺是很痛苦的。

所以今天胡笳雨來冤枉他,他心裏還是有一絲竊喜的。

委屈的是,胡笳雨冤枉的實在不講究。

胡笳雨問他為什麼篡改對聯,他說沒有改。

胡笳雨說田耕田看到了,他說讓田耕田來對證。

田耕田說:我沒有看到他該對聯,但是我看到他勾引蘭馨姑娘了。

蘭馨不僅是胡笳雨的夢中情人,可以說是這條街的女神。

每次田耕田說蘭馨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的狠狠的咽口水。

張勒說:我和蘭馨都沒有說過話,怎麼可能去勾引她?

胡笳雨說:不說話,才是冠冕堂皇的勾引,你若心中無鬼,為何見到那樣漂亮的女人不去說話?

張勒說:我都沒有見過她,哪裏有機會去和她說話?

胡笳雨小聲問田耕田:沒有見過,這事棘手了。

田耕田擺手,義正言辭的說:那就是你篡改了我們的對聯!

胡笳雨指著張勒說:對,對,就是你,就是你。田總管,綁了他去找馬大人理論。

張勒雖說自己覺得是和平的代表,正義的化身,可是終究因為身世,見不得官,隻得說願意賠償,前提是讓他賠償,不能是看胡笳雨要什麼,而是看自己有什麼。

田耕田說:你有一塊玉,名曰“絑閣”,我就要那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