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駐長青島】
壹〔處事〕
看著媽媽小心的為她擦著額頭的血跡，衛綿眼中含淚。
“你去招惹她了？我早該知道她那樣的人怎麼會好心的全都告訴你，估計少不了一頓冷嘲熱諷的。”
“媽，你早就知道香嬸她？”
綿媽無神的看著她，苦笑，“鄰裏街坊少不了打招呼，這麼多年了，什麼底細當然知道些，可有人願意聽這些閑言碎語，有些也願意信，哪一家不得忍著讓著，聽著笑著，不過都是些無聊的蠕蟲而已。”
衛綿此時心裏那個秘密仿佛變成了一個笑話，她所認為的頂大的侮辱，與麵前這個容顏正漸漸失去的人而言，隻不過是微不足道而已。
她所忍受的流言蜚語，要比她想象的多太多太多。
“媽，你先睡會吧，你看你熬了這麼久，眼窩都深了，再說醫生不是說他應該快要醒了嗎，他沒事的，媽，相信我。”
衛綿看著躺在病床上雙眉緊蹙的媽媽，連睡都無法安然，心裏一陣抽泣，將媽媽蓋著的被子往上掖，閉著眼將酸楚的眼淚又往回一憋。
她不會因為自己挨打的疼痛而哭，但是媽媽卻是她唯一的軟肋，每次看見媽媽被爸爸打了，她都恨不得衝上去把那個醉醺醺的人撕碎，但媽媽每一次都忍著讓著，說什麼他其實很愛很愛她，她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人。
所以，不離開是媽媽最後的選擇。
衛綿覺得或許是因為自己沒心沒肺，她隻想拋下他，帶著媽媽離開，越遠越好。
她不是大義之人，實在做不到他把她打的遍體鱗傷，還無動於衷。
所以她承認，她是那麼的怨恨他。
手臂那裏的淤青還是那麼痛，大概它會這樣一直的留在她的身上和心裏吧。
她覺得自己難以呼吸這裏充滿痛苦的空氣，隻好將輕輕的將媽媽的病房門一關，向醫院外走去。
外麵不屬於任何人的世界依舊如此美好，它是蔚藍色的，遊蕩著的雲朵，肆意快樂，白鴿在天空中盤旋一圈，又帶回幾個新的夥伴，直衝而下，展翅向上。
蒼穹之下，所有的悲喜都如此渺小，但她沒有蒼穹那樣寬廣的心懷，所以才更痛更無奈。
好像走了很遠很遠，衛綿靠坐在一個小公園的椅子上，淚流滿麵，不聲不響。
耳畔有人腳步漸近，但她已經無力睜開自己的眼睛了，眼前一幕幕都是曾經小時候一家人的闔家歡樂，那個時候，她還是別人家的孩子，爸爸也還是那個疼愛她的爸爸，盡管家裏並不景氣，但他們仍可以苦中作樂，她還是以前開朗的模樣，依舊成績傲人。
可是，生活總是不盡人意，爸爸他垮了，因為壓力越來越大，他越來越暴躁，酗酒，打人，他像是控製不住自己一樣的發瘋。
直到後來她學到了一句話，貧賤夫妻百事哀。
她才可以解釋為什麼一個好好的家庭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斂去自己以往一身的張揚，生怕別人看見她衣袖下不堪的疤痕，別人會因為這些而嘲笑議論她。
貳〔擁抱〕
“同學，同學……”有人正推著她肩膀，小聲的叫著她。
衛綿睜開已經腫了的眼睛，看著麵前這個高高瘦瘦的人，他的臉輪廓分明，通身的氣質宛如詩畫小說裏的清風小生，語氣溫柔卻又不苟言笑。
“天快黑了，雖然你睡的很香，但也該回家了吧。”宋言回低頭看著這個周末還穿著校服的女生，語氣淡淡。
衛綿看著他手裏拿著的書，將頭一扭，不去看他，接著又把頭又靠在椅子上，獨自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