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看著不停跳動著的陌生號碼,心裏麵有些煩躁,可這人卻說自己是她的舅舅,溫言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接通了:“你是誰?”
“小言。”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刺耳難聽,猶如指甲在牆壁上的摩擦,讓溫言隻想甩開手機。
忍住那個念頭,溫言繼續聽他說話。
她隻覺得這個人有毛病,竟然說是自己的舅舅。誰不知道她的舅舅文唐青這麼多年來不知下落,與溫家早就斷了聯係,可是她去問了從小帶著舅舅長大,也是唯一一個心裏頭還記掛著溫唐青的管家,卻說是真的。不然以她的脾氣,還能這麼心平氣和地與文唐青說話?
“舅舅,你消失了這麼多年,怎麼突然找我了?你找我做什麼?”溫言心中有些不悅,自己從小打到就沒有見到過這個人,況且溫唐青在溫老爺子的心中就是一根永遠也拔不掉的刺兒,要是他後悔了想要回溫家,讓自己去找老爺子說,說不定還會連累自己在老爺子心中的疼愛,這種有害無利的忙,她可不願意去幫。
溫唐青聽得出她語氣裏麵的不滿,卻沒有辦法去責怪,他沒有任何資格去責怪任何一個人。
溫言從小到大也許都不知道自己這個舅舅的存在,那麼這麼說來她對自己的態度如此陌生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文唐青正準備說話,卻被溫言打斷了:“舅舅,如果你想要重新回到溫家的話,這個你得去同外公說,我也沒有辦法的。”
溫言說完後,文唐青那邊又沉默了下去,她心裏有些煩躁,不知道這個消失多年的舅舅為什麼會選擇找上自己來。
“小言,若卿來京城了。”文唐青沉默良久,又道,“她和大姐越長越像了,就如同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一樣。”
文唐青不知道此時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麼樣的,隻覺得複雜萬分,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感覺。
他對不起許多人許多事,可是他這一生中欠得最多、最對不起的,還是那個孩子。
可是他已經做錯了,既然補償、後悔也來不及了,就隻能將錯就錯了,至少,小言還是幸福的。
溫言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卻敏感地捕捉到幾個關鍵詞語:若卿、大姐、越長越像!
若卿一聽就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至於大姐,能讓文唐青叫大姐的,除了自己已經死去的母親,還能有誰。這三個詞語一聯係一起,裏麵蘊含著的巨大信息幾乎讓溫言分不清天南地北了。
她敢肯定母親隻有一個女兒,就是她溫言,可是現在她消失多年的舅舅來和她說一個女孩兒和母親越長越像了,更重要的是還到了京城!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自己的身份,也許是不真實的。
“舅舅,”溫言咬了牙咬牙,雖然不知道文唐青的話真假如何,是不是在騙她,可是溫言不知怎麼的,一時間竟然心慌得很,隻能強調道,“你可別亂說,母親就隻有我這麼一個女兒!至於那個什麼若卿,世界這麼大,長得像一些又有什麼。舅舅,如果你以為這個就能夠威脅到我的話,那還是請你放棄吧。”
溫言以為這是文唐青想要拿來讓自己聽他話的所謂把柄,當下想也不想地就反駁回去,這讓文唐青隻能無奈地苦笑,或許真的就是自食苦果了。
文若卿從小就被他看著長大,但也僅僅是看著,自己從來沒有對她有過多少關注,想著這個孩子就這樣平平凡凡地過了一生了吧,可是沒有想到文若卿竟然考上了京城大學,雖然通知書被燒毀了,她仍舊是央自己幫忙把證件從家裏帶出來。
文唐青那天看著她發過來的短信,還是狠下心來拒絕了,直到丹寧打電話來冷靜地跟他說李沐英要把她給賣到yao‘子窯子裏麵去,讓自己看在這麼多年的父女情分上幫她一把。文唐青隻覺得愧疚如同洶湧冰冷的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地朝著他襲來,吞沒了他的理智,答應下來。
可是他這麼一答應,卻說不定就會給溫言帶來什麼麻煩,於是隻能打破給自己許下的禁令,給溫言打了電話,讓她注意一點文若卿,千萬不要讓溫家的人看到了她。
畢竟,她的那張臉,長得和大姐那麼像……
“小言,若卿才是大姐的女兒,這件事情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她考上了京城大學。”文唐青說完掛了電話,也不繼續聽溫言說些什麼了,他能夠說的就隻有這麼多了。
若卿那邊,他以後會竭盡全力的去補償她,可是這個謊言絕對不能夠被戳破,一旦真相大白,溫言的處境將會十分糟糕,自己讓她多得了十幾年不該得的生活,將她推上了神壇,如今親手把她拉下來的後果有多嚴重,文唐青不敢想。
反正自己欠若卿的也夠多了,再多點也無所謂了。
文唐青閉上眼睛,吸了一口煙,雪白色的煙霧繚繞,纏繞在鼻尖,他用手指掐滅了煙頭,也不顧被燙得發疼,然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口中呢喃:“大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