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涯還在跟那幾個家長說著話。
手機震動了一下。
葉輕躲避著許涯是不是投來的目光,悄悄拿出手機,是一條短信。
“姐我先回去做飯了!你撐住!”
瞥一眼窗外,果然,那個小崽子早就溜了。
葉藤你給我等著!
許涯送走了那幾個家長,默然地站在講台上整理講義。
他好像一點都沒變。
葉輕在心裏悄悄說。
金絲眼鏡在日光燈的照射下泛著有些刺眼的光芒,一晃神,仿佛回到了幾年前。
雀躍、苦澀、期待、恐懼……
她打了個冷顫。
“許老師,還有事嗎……”葉輕深吸一口氣,掛上客氣的微笑。
許涯沉默地注視著她。
“沒事了。”
“那我先走了。”不等他回複,葉輕逃也似的撲向了後門。
然而,命運再次與她開了個玩笑。
葉輕看著右腳鞋底斷掉的那一截高跟,抓著門框恨不得把頭埋進土裏。
初遇和重逢,倉皇落魄的人似乎總是她。
“我送你回去吧。”許涯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依舊是一臉平靜。
“謝謝許老師,不用了……”葉輕抗拒地推開了許涯伸出想扶住她的手,在心底壓抑了那麼久的恐懼又開始慢慢浮現。
“我說我送你回去。”許涯固執地抓住了葉輕的手腕。
好不容易再遇到你。
不會再放開你了。
“真的不用了。”葉輕用力掰著許涯的手指,往昔的苦澀終於清晰地刺激著她的淚腺。
許涯沒有鬆手。
“我說不要!”那些隱藏的情緒此刻像是火山噴發一般崩裂出來,轟隆隆地淹沒了她的大腦。葉輕拚命地甩開了許涯的手,脫了鞋,光著腳倉皇地跑了出去。
為什麼又要出現,為什麼又要在我快放下的時候出現呢……
明明已經過去了。
明明已經告訴過自己不要打擾你了。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了。
明明你根本……不喜歡我的啊……
葉輕赤著腳,在已經昏暗的校園裏迷茫地逃跑著,像是4年前那絕望的一晚。
現在是在校學生們吃晚飯休息的時間,不少人都好奇地對著光腳奔跑的葉輕指指點點。
不要那樣看著我了……是我自不量力……
我要回家……
葉輕朝著校門飛奔過去,心裏隻有這一個渾渾噩噩的念頭。
“許老師,可以等一下嗎?”
是自己的聲音。
“我……想跟你說一些話,占用一點你的時間就好……”
不……不要說……
“其實我,從高一的時候就已經……”
不是的……
“為什麼……不讓我說下去?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不要再說下去了……
“不!還有十天,高考結束之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了。我一定要說!”
求你了……不要說了……
“我喜歡你,許老師。”
我……喜歡你……
“……我明白了。”
還是……不行啊……
葉輕無力地在路邊蹲了下來,抱著頭痛哭著,腳底的絲襪已經磨破了。
不要再讓我想起那些事了好不好……
我不是已經好了嗎……
“姐!終於找到你了!我們回家!”
不知過了多久,冷清的街上終於響起一個溫暖熟悉的聲音。
“回家……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