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局促的坐在許彬然對麵,遲遲不敢開口說話,也不敢與他對視。倒是許彬然勾著嘴角道:“蘇小枚,你的頭要是再低一公分,就要撞到桌子上了……”
而他的話音剛落,哐當一聲,我的額頭結結實實撞到了桌子上。然後,許彬然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
不知怎地,聽到他那爽朗無比的笑容,我竟然感覺稍稍輕鬆了一些,因為我覺得那笑聲裏,有我不曾見過的輕鬆與坦然。
抬頭,正好撞上他的視線,許彬然的眸子幹淨的映照出另一個我。
“蘇小枚,謝謝你,”許彬然淡淡的說道。
“為什麼?許彬然,我明明…明明……”我欲言又止。
“明明把我害得很慘?”許彬然輕巧的反問,他的神色那樣輕鬆自如,仿佛在訴說一件別人的事情一般,“蘇小枚,我一點都不慘,反倒是現在,我覺得輕鬆無比,可能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前三十年,其實一直沒有為自己活過……媽媽去世的時候,我答應過她,絕對不讓許家的人再看輕我,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努力,幾乎花光所有力氣,想要得到父親的承認,但前段時間的事,讓我突然意識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無論父親最後是否承認我,我永遠無法改變的一個事實就是,他並不愛我,無論我做出多少努力,無論我讓他如何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他不愛我,因為在他眼中,親人永遠沒有金錢與名利重要,無論是我還是許彬淵。”
“所以,在意識到這件事情後,我突然覺得,我應該為自己活一次,不是作為誰的兒子,不是作為眾人眼中的許氏集團大少爺,或者任何人,而是隻作為許彬然,為自己活一次,所以蘇小枚,我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這一生,都會被束縛住,永遠無法得到自由。”
我愣愣的看著許彬然,聽著他平靜無比的說完上麵的話,突然意識到,麵前的許彬然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許彬然。
仿佛一夜之間找到自我一般,仿佛瞬間長大一般,許彬然已經走向了一個我無法比肩的地方。
但是這個發現,讓我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因為我終於確定,這個我虧欠了太多太多的男人,他很好,他很好。
那天和許彬然的談話進行到很晚,除了最初的寒暄和彼此坦誠,後半段我們幾乎在圍繞工作上的事情交流。
我驚訝的發現,許彬然與我,竟然在同一件事情上,有如此多相同的想法,無論是餐廳的定位,還是以後的規劃,他和我完全擁有一致的看法。
而且最讓我滿意的是,當我提出問題後,許彬然立刻能拿出一套解決方案來,幫我應對目前遇到的難題。所以一場談話下來,我們基本上確定了,我出錢他出力的合作模式,準備正式向餐飲業進軍。
一個月的籌備磨合後,我和許彬然正式開了一家名為“prob lem”的餐館,麵對都市白領階層,主打精致小菜。其實一開始,我想的經營模式很簡單,就是做自己喜歡做的菜,然後帶給喜歡人品嚐就可以。
許彬然認為這個定位可以,但是缺少商業價值,但到底缺少了什麼,他也說不好。於是兩個人連續幾天大眼瞪小眼,撓著腦袋想了半天,我捂著幹癟的肚子,表示自己要去吃點點心,暫時把問題咽進肚子裏。
誰知道,我話音剛落,許彬然卻突然激動的一拍大腿道:“問題!Prob lem!對啊!我怎麼沒想到?!蘇小枚,你簡直是天才啊!”
他口中的“天才”二字剛出口,我剛嘴裏含著的蛋糕便掉下來,弄了自己一手,但是奶油實在太過誘人,所以我一邊舔著滿手奶油,一邊一臉懵逼的看著他問道:“天才?你確定,是在說我???”
許彬然完全沒看到我的一臉慫樣,一臉喜色的衝過來一把將我抱在懷中,激動的站在原地轉了幾圈後,興奮的答道:“對啊!小枚!你簡直是個天才啊!我想了這麼久都沒想出來,你一下子就說出來了啊!”
我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許彬然高級外套上的奶油,低頭再次舔了一下手指,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許彬然卻激動的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問題!對啊!誰能沒有問題呢?誰能保證自己完全不會碰到困難呢?既然是每個人都有的,既然是每個人都會碰到,如果有這麼一個地方,可以讓別人把自己所有問題做出來,然後吃掉……!”
“那怎麼可能有人不愛這個地方呢!”我終於在最後一刻跟上了許彬然的思路,激動地一把竄過去抓住他的胳膊搖晃了起來,將奶油全部摸到了他身上。
就這樣,我和許彬然第一家“prob-lem”餐廳正式開業,原本我是想要當個主廚做做菜的,但是許彬然義正言辭的表示,如果我出山,我們的餐廳三天後可能就要倒閉了。
雖然很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廚藝,但是考慮到自己投入的本錢,我決定還是隻毒害多餘一個人好了。
許彬然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關係,請來了法國米其林餐廳的知名主廚,然後又拉著林馨暮和多餘好一陣幫我們宣傳,不到三個月,“prob-lem”的分店就翻了十倍。
因為有許彬然在前麵頂著,我一個人樂得清閑,再次回歸了坐吃等死的生活。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等著多餘將飯端到我麵前的時候,我突然開始思考,自己決定創業的初衷,難道不是為了擺脫這種坐吃等死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