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
琉璃殿
簾簾紅紗浮動,在這若隱若現的縹緲之間,百階漢白玉之梯顯得格外朦朧。連帶著那百階之上的魔榻,也變得格外深不可測……
“吱呀——”
殿門被推開,先入眼的便是一抹令人心驚的血紅。
那顏色,仿佛從新鮮血池之中提煉,光是一眼,便深深覺察那刻骨的寒意。
三千血色秀發,取一縷用一根血色束帶隨意束在腦後。隨著紫君璃一步一步地走動,發絲也在肆意曳動。
百階之梯,一階一階地踏上,紫君璃心中的壓抑愈濃。
登上那專屬於她的位置,心中的冰寒愈盛。
“高處不勝寒”的苦楚,也許隻有身在其位的人才能夠懂得,那千年的守護,換來得也不過一人的孤寂——無論是魔界,還是那等了千年的人。
紫君璃站在魔榻之前,玉手輕拂其木——詭木,一種專適用於魔的治愈係珍稀木材。
“魔君,風獄使來了。”那帶風隱回魔宮的侍衛在漢白玉百階下,單膝撐地,抱拳俯首,向紫君璃回稟道。
聽此,紫君璃從那優柔的狀態下,猛然抽出!然,翻身上榻,血色的輕紗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便緩緩落其身。
紫君璃側臥榻上,左臂支撐著腦袋,她那絕豔的容顏被覆麵具之下,一雙滿含寒意的血眸看似休憩地微眯著,聲音極致平淡:“讓他進來吧。”
“是!”侍衛應了一聲,便起身走了出去。
獄使,這是個十分血腥殘忍的職位。他們掌管著一切關於刑罰的事務。凡是擔任此職務的魔,無一不是極其狠戾冷血的。他們無視生死,將生命視為草芥,隨意蹂躪踐踏,毫不憐憫。
獄使之責僅次於魔君,與護法平起平坐,其地位可謂是卓越異常。由於凡是在他們手上的犯人,無不覺得是在煉獄之中度日,所以稱其“獄使”。
輪到風隱,這已經是第十七代獄使了。
侍衛出去後,不消片刻,就見風隱踏著沉穩的步伐走進殿內。
在風隱進來的刹那,一股清而不膩的香味便彌漫開來,就像是冰川之上的晶蓮,嫋嫋綻開,香味幽幽……
聞著這一縷熟悉的幽香,紫君璃身形猛地一頓,眼簾漸漸抬起,一雙光華流轉的血眸,直直地看向階下的風隱。原本側臥的身子,也因這香,款款起身。
紫君璃斜靠在魔榻的左側,左肘撐在詭木扶手上,左手支撐著腦袋,讓人血脈噴張的兩條性感長腿疊加在一起,右手置於右膝之上,食指與中指先後輕點右膝上,不間停。
風隱站於百階漢白玉之下,抱拳以禮,恭敬道:“魔君,找屬下有何事吩咐?”
紫君璃垂首,置於右膝上的纖纖玉手轉而仔細理著身上所著的血色輕紗羅裙,淡聲道:“你可知,墮淵殿的那個女人,逃了?”
風隱一怔:墮淵殿的那名女子,對魔君而言十分重要,這魔宮上下誰都知道!若讓其逃走,魔君豈不是很憤怒?
可……從此時的情況來看,魔君似乎……並不生氣……
魔君的心思,不是誰都可以妄自揣測的。
風隱深知這一點,他低首出聲:“屬下該如何做?”
紫君璃那一雙駭人的血眸,此時正透著讚賞——風隱此人不僅辦事利落,心思也是極其細膩,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紫君璃看向風隱,清冷的音色,擲地有聲:“本君命你帶領一隊人馬,將她給我‘請’回來!注意,是‘請’,不是‘抓’。若是看到她受一絲一毫的傷,本君立馬送你們去‘獄閣’十八層!風隱,你是獄使,‘獄閣’是你的管轄之地,你該知道它的厲害!”
風隱聽言,盡管努力的遏製心底的恐懼,但身體卻不受控製的僵住,後背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冷汗涔涔。
他自己身為獄使,自是知曉獄閣十八層的痛苦——沒人能活著從那一層出來,盡管是魔君也不見得可以。所以,魔君的意思是,若是墮淵殿的那個女人傷了,便是所有人都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那個女人不是魔君深惡痛絕的仇人嗎?若為一個仇人做到如此地步,那這份感情,真的是仇恨嗎?
風隱雖疑惑不已,但也隻是抱拳以禮,深沉的嗓音讓人沉醉:“屬下謹遵魔君之命。”
殿內的幽香經久不散,紫君璃似乎猜到了點什麼,一雙赤色血眸饒有興趣的盯著風隱。
風隱毫無察覺,繼續道:“屬下告退。”
說罷,便要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