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罪?”急忙問道,“我們有什麼罪?”
穆竭雨看著袁華收拾得差不多了,揪著他的衣領飛了起來,在呼呼的風聲中,穆竭雨眼神有些輕蔑與不屑,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大聲說道:“你能有什麼罪,我才是罪人!”
對於穆竭雨的回答,袁華心中不解,但是看著穆竭雨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並充滿著陰沉,袁華也識趣的沒有繼續問下去了。
不一會兒,二人就在八十萬大山外的一個叫莽山的小鎮落了下來。這個鎮中似乎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修煉者經過,更有許多修煉者在此地變賣起妖獸身上的材料,對於有人從天而降,當地人似乎都見怪不怪了。
因為宗門要召回二人,他們也沒在這兒作逗留,分頭買好幹糧與馬匹邊匆匆上路了。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街邊倒賣材料的修士竊竊私語。
“剛剛騎馬過去那小子是神靈根?”
“不能吧?雷龍總不能被他們兩個人給幹掉了吧?”
“我也看見了,好像……就是神靈根。”
“真是開眼了,那東西還能往人身上種。”
一路上,穆竭雨都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絲毫沒有因為回去會被治罪而擔心,他們到了承天宗山腳下,都已是隆冬時分,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可是,穆竭雨並沒有帶著袁華飛上去,而是從山腳下一步步的往上走。
二人拾級而上,一言不發,來時的山路上留下來一串腳印。在一處視野開闊的峭壁旁,穆竭雨停下腳步,久久的看著遠處山下的霧鬆沆碭,負手而立,說道:“你知道祖師爺為什麼要把宗門取名叫承天嗎?”
袁華搖了搖頭道:“請師父明示。”
“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是希望宗門能像大地一般,生生不息,順應天的變化,幫助天共同完成世間的使命,要做天的得力助手,門徒應當厚德、溫順、健行、執著。”
袁華沒有回話,看著穆竭雨,知道他有心事,穆竭雨抓了一把雪,看它在手中逐漸化去,又道:“可在他們那幫老狐狸的手裏,承天宗一年不如一年,無論是後輩弟子的實力,還是品德修行上都不如從前了。從前的承天宗無有三院一閣一司之分,宗門內互幫互助,十分團結,就有如這連綿不絕的大地。而現在的門內從弟子到長老無一不朋黨結私,人人都怕事避事,失了我承天宗的風骨!”在說著這些話時,袁華突兀的覺得,經過了這次八十萬大山之行,師父竟老了許多。其實,這時的穆竭雨在屠龍時候飲下了瓊漿玉露,大傷經脈,已幾近油盡燈枯了。
誰不知道人世間的一切終將過去呢?然而,穆竭雨卻是不肯放棄的一個。穆竭雨長歎一口氣,仰麵看向灰壓壓的天空,說道:“如今,你擁有全天下最寬闊的經脈,全天下最強的靈根,武技雖然說不上最強,但也是名震天下的《雷天行》,師父……也算待你不薄了,師父希望你能答應師父兩件事。”
袁華看著穆竭雨一副托付後事的樣子,心中莫名的心疼,斬釘截鐵的說道:“師父請講!徒兒定當萬死不辭!”
“一、我希望你能中興承天宗;二、我希望你能守護好你的劍,就像守護你的生命一般。”
袁華抽出背上的劍,看著它鋒利的刀鋒,與劍格位置的“荏苒”“朝夕”四個字,袁華割破手指,血液滴在潔白的雪上,顯得十分的刺眼,袁華道:“徒兒以血立誓,此生定不負師父殷殷期望。”
穆竭雨點點頭,一口淤黑色悶血吐出,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踉蹌,袁華趕緊上前去扶住他。
穆竭雨卻擺擺手攔住了,像是如釋重負一般,他用袖子抹去了嘴上的血,道:“走吧,回到宗門,你可能以後就見不到我了,以後都得靠你自己了。”說罷,轉身大步的向著承天宗走去。
人人瘋狂的修煉不過是為了羽化登仙,可登仙之者少之又少,這其中有多少是自私的人?上界難道就是要的這麼一群人嗎?那為了天道,為了蒼生舍棄了登仙機會的人算什麼?滾滾紅塵中,熙熙攘攘的修煉者,為了神識不滅,為了力量權威,不知道耗盡了多少心力,甚至出賣了多少良心。
可笑的是,真正善的人在這樣的追逐裏,逐漸損耗著一身皮囊,為蒼生之太平,殺妻傷身,為了宗門之未來,最終還搞得自己油盡燈枯,以自己的損耗、自己的惡來求得善的增長,緣木求魚,人之可哀,何甚於此?袁華的心裏種下了許多疑惑的種子,天道,難道就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