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的第三天早上,宋希琰征求陸淑婉的意見:“今日按常理是要回門的,不知道娘子有何想法?”
陸淑婉原本歡愉的臉色突然冷淡下來:“夫君莫非忘了我已是沒有娘家的人嗎?”
宋希琰見她臉色大變,便知她心中其實還是在意得很,當下也裝作不知,笑道:“莫非娘子連錦繡書院也不想回去了嗎?”
陸淑婉這才轉怒為笑:“故意逗人家好玩嗎?”
歡歡喜喜地用馬車裝載著一大車的禮物回了錦繡書院,陸淑婉驚訝地發現,除了前院的女孩們正在認認真真地上課之外,後院裏竟然是靜悄悄的,平時都聚集在簷下繡花的繡娘們居然一個都看不見,江姝好也不見了蹤影。問了留下看門的老婆子,才知道原來這兩天繡坊的生意好得爆棚,大家都到繡坊幫忙去了。
陸淑婉和宋希琰疑惑地對視一眼:“去看看?”原本繡坊的生意雖然也不差,可是留兩個人看著是足夠的,這兩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能忙成這個樣子?
讓人把車上的禮物卸下,兩人又到了江姝好所開的繡坊,因為本錢不是太多,所以繡坊的門麵並沒有開得很大,所選的地方也隻是在一個小巷子裏,本想著隻是做做街坊生意而已,沒想到這會兒卻來了數十輛看起來就非富即貴的馬車,把一條小巷擠得滿滿當當,甚至有好多連巷子口都進不去的。
宋希琰的馬車也進不去,兩人隻好早早地下車走過去,一路上,宋希琰都指點著邊上停著的馬車上的標記告訴陸淑婉,這是誰誰家的,聽得陸淑婉直咋舌,這些可都是鯉城富貴圈子裏的人物啊!
到了繡坊裏才知道,這事歸根結底還得說到那天她穿的那身嫁衣的身上。
陸淑婉成親那天穿的嫁衣,江姝好可是一點兒也沒藏私,從她出發去京城那天就開始動手,足足做了三個月才做好的,無論是從麵料的選擇,還是款式的設計,都是最新最好的,繡工上也使出了渾身解數,做得極致精美,在鯉城來說,完全算得上是頭一份了。
婚禮那天,陸淑婉自己是不知道,可是在別人眼中,她這身完美的嫁衣可是大大地出了風頭,那些富貴人家的夫人們可以心動得很,家裏有女兒即將出嫁的人家,趕緊找人去打聽她這身嫁衣是哪裏做的。
本來還以為是宋家的錦繡雲裳出品,沒想到卻原來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繡坊,還開在一個小角落裏,幾經周折才能找到,不過裏麵的東西確實是好,原本還心存疑慮的夫人們一看見這些精美的繡品就忍不住了,紛紛掏起了銀子。
正好第二天是知州夫人的生辰,有位夫人選了一副精美的雙麵繡作為賀禮在知州夫人的生辰宴上大出風頭,大家一說起來,才知道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繡坊,原來傳承的是當年十分出名的蘇州仙綾閣的手藝,要知道幾十年前,鯉城的貴夫人們可都是以擁有一件仙綾閣的繡品為榮的,即便到了現在,那也是老祖宗壓箱底的好東西。
因此這才造成了今日這小繡坊門前車水馬龍的盛況,陸淑婉握住了江姝好的雙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江嫂,這真是太好了。”
江姝好哽咽道:“小女子能有今日,全是宋爺和宋夫人的大恩大德。”
“傻瓜,說什麼傻話呢,好好幹,你一定能重振仙綾閣的聲威的。”
“我知道!”江姝好重重地點頭。
見陸淑婉如此歡喜,宋希琰也不忍心告訴她,這幾天一直有人想來找她,而現在,那人已經等在他們的馬車旁了,如果不是有人攔著,恐怕早就已經衝了進來。
那人就是陸淑婉的爹爹陸錦良,曾經的鯉城富商,如今已是一個窮困潦倒的落魄男人。
陸錦良原本也算得上一個難得的商業奇才了,可是自從娶了姚氏之後就開始沉迷於女色不可自拔,後來又陸續往家裏接了好幾個美人,把身子弄得每況愈下,姚氏總共生了一子一女,子女都不是什麼好貨色,兒子不學無術、遊手好閑不說,還濫賭,整日流連於賭場,陸家的財產被他私底下偷偷摸摸地不知輸掉了多少。
那女兒長得十分美豔,卻是個風流放蕩的性子,還沒成親呢,就跟人勾搭成奸,懷上了孩子,最後不得不給人做了妾,嫁的那戶人家也不是什麼好人,隻知道喝酒打女人,還貪財成性,為了讓女兒少吃點苦,姚氏也沒少往裏填銀子。
偏偏陸家的生意這兩年可謂是每況愈下,為了維持生意上的周轉,陸錦良把名下的產業幾乎都賣光了,隻剩下目前住著的一處宅子,前幾天剛剛得知,就是那處宅子也已經被不爭氣的兒子給賭輸掉了,最多寬限幾日就要被收走。
這個時候,聽到陸淑婉再次嫁給宋希琰的消息,陸錦良可謂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趕緊找上門去,希望陸淑婉能夠看在父女一場的份上,好歹幫一幫他,在陸錦良看來,隻要宋希琰可出手相助,陸家東山再起根本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