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陰和先生(1 / 2)

民初,不少城市步入安定,脫離了水深火熱之後的他們無一不是額手稱慶。

曲句山腳下,有一座小的城鎮名叫三茅鎮,今年的雪來的比往年的急了些,三茅鎮早早的穿上了上天賜予的銀裝,華麗而素淨。

寒風呼嘯,雪花飄零,一道道家禽的叫聲和早起之人的吆喝聲徹底的揉碎了黎明,新的一天拉開了序幕。半個多時辰後,雪花漸小,三茅鎮剛好也充滿了活力,家家戶戶男人女人孩子們都是開始了忙碌。

在一個掛著“剪發”木頭牌子的攤子前,大早上的便已經向後排出了十幾米長的隊伍,這裏排隊的人都是紮著長麻花辮子的男人,裹著麻衣長袍,一陣冷風吹過,都是將手深深的塞進了棉袖子裏麵,縮著頭不斷的踏著腳取暖。

攤子最前麵操刀的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師傅,所謂的剪發實際上隻不過是將這一個個坐過來的男人身後的辮子給一剪刀哢嚓掉罷了,所以隊伍的移動速度很快。

“胡子夫啊,頭發亦是頭,你剪了那麼多人的頭,可知有一日會遭到血光報應?”

在這個剪發老師傅攤子旁,擺著的是一個方桌,方桌上一摞泛黃的紙張被一個碎磚頭壓著。而方桌的旁邊則是坐著一個縮在躺椅上的小老頭,小老頭帶著一個圓形的墨鏡,麵色紅潤,不像其餘的老頭子那樣麵容幹皺。他的頭上帶著一頂黑帽,在那幹瘦的右手中,緊緊的攥著一個布幡子,上麵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鐵口直斷。而布幡子下角處,有一個已經褪了色的方印印花:陰和。想來是這個小老頭的名號。

“哈哈,陰和老先生,我胡老頭家裏世世代代都是剪發的,以前宮裏頭那位老祖宗的頭發可都是我爺爺親自掌刀的,這門手藝不能到我這斷了香火啊。”

胡子夫笑道,手上剪刀哢嚓一聲又是剪好一個。

陰和先生搖了搖頭,不再多說,又往躺椅上縮了縮身子,隔著黑色墨鏡,沒人知道他是睡了還是在審視著過往的行人。但是認識陰和先生的人應該知道,他不可能是在審視行人,因為他是瞎子。

“哎,陰和老頭,你說說我家女人啥時候能把兒子給我生下來?這都十個半月了,還不見生!”

排在箭頭隊伍靠後的一個穿著灰袍子的中年人遙遙問道。

陰和先生不知道聽到沒聽到,反正是連動都沒動,更是沒有回答這個中年人的問話。

“陰和老頭子,你到底聽到沒有,我問你問題那?你不是號稱鐵口直斷嗎,我看你來我們這三茅鎮那麼長時間了,也沒見你給別人算過卦啊,你不會是招搖撞騙的吧!”

那個中年人戲謔道,周圍的那些人也是跟著嘲笑起了這個小老頭。

被眾人嘲笑,陰和先生終於坐不住了,冷哼一聲,道,

“鐵口斷的是天機,而不是瑣事,今天你家丟隻狗,那家少隻雞的事情,算出來不能顯我陰和真本事。不屑,不屑。”

“哎呦我說這老頭子還挺能裝,你的意思是你算得都是大事?那好,你說說你幾時死?你自己的老命應該算是大事了吧!”

中年人譏笑道。

陰和先生聞言麵色一變,握著布幡子的那個枯瘦的手指輕輕的掐動出幾個怪異的姿勢,而隨後他便是身子一僵。

“哈哈,怎麼了老頭,你該不會說你長命百歲吧?”

中年人笑道。

陰和先生遲疑了一下,緩緩的豎起了一根手指頭,

“就在今日,我命不存。”

陰和先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麵色已經又由蒼白恢複了起初的紅潤,自己不早就是算出來了這個大限日子了嗎,可是想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悸動啊。

“一天?”

陰和先生的話一落下,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麵上扔進去了一顆石子一樣,每個人都是麵色震驚與不敢相信,這個世上竟然有人詛咒自己活不過一天,當真是傻的出奇,傻帽中的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