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聽到狼嚎”韓徹笑道。
“老話說的還是對的,狼隻吃姑娘,吃小孩,吃標致的青年,像我們這種老骨頭,它才不會吃!”林仁坡笑道。
“大人雖然老了,卻仍東征西討守護著我們的國家,又忠誠又公正就像頂梁的柱子,老當益壯,不墜青雲之誌,難得的很!”韓徹道。
“我們像那落日,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一輩子為國家鞠躬精粹,盡了全力,毫無愧疚,這世界終歸是你們年輕人的,好好努力,時間不會辜負你們”林仁坡道。
又說了一陣,夜已深,月亮移到中天,林仁坡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哈欠,他雖想極力忍住,但身體卻很誠實,韓徹雖不想走,卻已不可不走,林仁坡便起身送客,走到書房門口,便看見穆顏從長長的掛滿紅燈籠的遊廊款款走來,臉蛋被燈籠映的紅彤彤的,看著她安靜的樣子你卻想不到她剛才是如何急促的從書房隔壁屋的後門跑出來,繞過書房,走進遊廊,假裝不經意的經過這裏。
“十皇子要走嗎?”穆顏笑問道,極力的使自己的聲音平靜,沒有半點喘息。
“說去弄茶又不曉得跑到哪裏去玩了,半天不見你人影”林仁坡埋怨道,語氣卻是慈祥的。
韓徹笑望著她。
“爹爹,深夜寒氣重,讓孩兒替你送送八皇子吧”穆顏道。
還沒等到林仁坡回答,韓徹便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林仁坡也隻好笑著拱手了。
穆顏打著燈籠,斜睨了韓徹一眼,見韓徹正盯著她,便把臉扭過去看著地麵,北風淩冽穆顏卻覺得很舒服正好可以吹散臉頰的灼熱,穆顏抬起頭望著天,銀河白茫茫的橫貫天際,心想如果我們就一直這樣走,應該會走到天上吧,他們當然走不到天上,這段短短的路在有情人的眼裏簡直短的不得了,一瞬間就走到了府門口,告別的時刻要來了。
“穆顏小姐,後天和你爹一同去宮裏為皇後娘娘祝壽吧”韓徹道。
“宮裏有什麼好玩,人多口雜規矩又多,總不盡興的”穆顏回道,她心裏已經答應了一萬次,隻不過在拖延時間而已。
韓徹大笑起來,道“皇宮那麼大還不夠你玩?總有些事是值得進宮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恩”穆顏點點頭。
林奈牽著馬過來了,韓徹翻身上馬,主仆兩人打馬走了,穆顏提著燈籠回府,忍不住興奮又蹦又跳又轉圈兒嘴裏又胡亂的唱著時興的歌兒,再轉過臉望向門口才發現烏頭門外主仆二人的馬還立在那兒。
穆顏頓時覺得羞愧難當,捂著臉趕緊跑回書房。
“我女兒這麼大的事居然都沒給爹透露風聲”林仁坡裝著生氣的樣子說道,但是他裝的不像,說完自己就笑起來了。
“八字沒一撇呢,怎麼好意思跟爹說呢”穆顏不好意思的道。
“那你後天進不進宮呢?”林仁坡問道。
“爹去我就去”穆顏道。
林仁坡大笑道“我女兒怎麼就學不會矜持呢”
長安城的皇宮在北區,所以就帶動了周圍區域成為全城地價最貴,最能彰顯身份的居住區,在長安人的流行說法裏是東貴西富南貧賤,至於北邊嘛,就是皇帝那一家子了,繁華的平康坊就在皇城的斜對麵,又稱北裏。
皇後的壽誕就擺在太極宮的鈡室,因為天氣寒冷,殿堂四周的簾幕都放下來了,熏香與暖爐都早已準備好,臣子們的用飯的幾案都擺在殿堂的兩側,中間是一大塊空地用來演奏歌舞。
林仁坡父女剛走上鈡室前的玉石台階門下侍中徐信芳就趕緊上前問候,他與林仁坡是同僚但也可以算是政敵,林仁坡擁護太子,徐信芳擁護十皇子韓烈,但徐信芳習慣笑臉迎人,吳王反叛前是要和朝廷談判的,當時皇上派去揚州的朝廷命官就是徐信芳,但是他剛從揚州回來,吳王就宣布反叛了,雖然徐信芳的理由足以服人,但在穆顏心裏總覺得他是故意的,最起碼認定他沒有誠心誠意的談判,雖然她爹跟她說政局是很複雜的事,不是她一個閨閣中的小姐可以理解的,她還是堅持自己的直覺。
林仁坡微笑著還禮,但林穆顏不會受笑臉的挾製,她不喜歡徐信芳,便隻能盡力擠出一個淡淡的笑,何況她此時的注意力已全被徐信芳身後的徐妙儀挾去,今日她穿著傳言中那價值五十萬錢的華服,頭上果真綴著四顆光彩瑩潤的夜明珠,散發著暗淡的神秘的光芒,她是京城閨秀的代表,有著嬌美的臉蛋和修長的身材,穆顏在她身邊足足矮了半個頭,但更令穆顏不能釋懷的是她的教養,當然在穆顏眼裏那叫做作,她的臉上總是掛著甜蜜的笑容,說話時總是用甜蜜輕柔的聲音,對長輩禮貌,對下人友愛,總是善解人意,溫柔善良,從不會發脾氣,但穆顏就是篤定她本質上並不是什麼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