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春風吹拂著河道兩岸的冷柳,高高大大的柳樹在這個暮春的天地間顯得那麼的渺小。晃動著的枝條,隱隱有綠芽冒出,這是春姑娘在露著頭正慢慢醒來。
柳樹下的石凳上稀疏的有散落的枝條,調皮的麻雀唧唧地叫個不停。
河麵上漂浮的殘葉隨著水流,在波浪中漸漸遠去,而隻有水中的野鴨在逆水而上。偶爾怕打著水麵,或潛入水中,那是它們的快樂。
四周收拾的幹幹淨淨,不像其他地方的小院,被各種垃圾所占據。吹著風,聽著聲,看著行走在天上的雲,在這個世界三十幾年了,而隻有這時才感受這個世界的美、這個世界的寧靜。
太陽從雲裏出來,照在水麵上,波光粼粼,野鴨也受到驚嚇,久久的潛入水中。
它們都不是主角,而主角應該是那堵牆,牆上的窗,窗裏的人。
這是一個建於清朝的古院子,以前的青磚瓦礫都換了新的,被白白的石灰刷的光亮亮的,唯一不變的是那扇窗。在這碩大的白麵上隻有那一扇窗。
那是一扇向外推的木窗,此時也正打開著。
風吹著木窗吱吱作響,左右搖晃的木窗像是被扣著的而沒有很大的動作,然而風卻乘機吹進了屋裏。
米黃的窗簾在微風的吹拂下恍恍惚惚,透過細小的狹縫可以看清裏麵的人兒。那是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子,靜靜地坐在鋼琴旁邊,彈著不知名的曲目。
晃動的身子像是已經融入了這首曲目,即使風吹開了衣服上角的拉鏈。靈動的手指就像是中了魔力,鏗鏘有力、有規有律,幾滴汗水從額頭滲出,掉落在鍵盤上,在顫動中掉落在地上。不知道她彈了多久,亦或者是歎了多久。
“月色幽幽,那是你醉人的唇,星光閃閃,那是你迷人的眼,多想將銀河擁抱,而你依在我的懷裏……”
隔著一汪江水,聽著從白牆裏傳出的情唱,也許世間隻有一人聽懂,而他正在江的這邊,看著她……
江水繼續向東流淌,野鴨繼續逆流而上,柳樹隨風亂舞,烏鴉匆匆覓食。
而隻有這個歌聲能夠滲入心靈,是他和她共同的經曆,而現在卻隔著一汪江水。
“流水潺潺,那是你動人的音,遊魚嬉嬉,那是你撩人的姿,多想和江河共舞,而你就在我的眼前……”
風繼續的吹著,吹著米黃的窗簾飄飄晃動,吹著女子的衣裙時時搖擺,而不變的是那顆早已在音樂裏的心。那是愛的離歌,是愛剩下的最後一點果實。
江邊的人兒也進入了歌聲裏,因為這是他寫的,是他為她寫的。
“你是月光,離不開星空,你是遊魚,離不開江河……”
也許是感覺到了有人,或者是感覺到了寒冷,她停下了不知道彈了多久的雙手,掠了掠披落的發梢,用手背擦了擦早已經幹了幾次的汗水。
“小玉,幫阿姨關一下窗子。”她說道。
一個大概五歲的小女孩從牆角站起,走到窗戶麵前,小心翼翼的關上窗戶,生怕打擾到老師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