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序 參商(1 / 3)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天界十六日、人間十六年前,龍淵劍消弭於世間。

北鬥宮外,雲氣鋪滿大理石的地板,模糊了一雙鵝黃色的秀氣鞋麵,不過繡花鞋的主人跳脫的步伐很快就帶著它躍出雲氣,飛奔向前。

朝露看著前方高冠廣袖、打扮齊整嚴肅而略顯滑稽的少年,雖有些氣惱他步履匆匆,卻還是忍不住笑著埋怨:“猛周,等等我!”

猛周隻得駐足等她,無奈回頭,如身形一般瘦長而清雋的臉上,兩道長眉微皺,令少年的俊秀中生出幾分老成的愁緒,但見到朝露如玉的笑臉上慧黠的神情,又不自覺展了眉頭,隻不甘心地歎道:“要不是我母親命我來北鬥宮,我才不會來叫你。”蟠桃會開宴在即,他和父母一道遇見了天璿星君和雪神,卻沒有見到朝露,他母親便知她定是又睡過了頭,雪神姑姑有些生氣,天璿星君還是照常替朝露開脫,令雪神姑姑更加氣惱了,他母親便命他來尋,不要錯過了這難得的佳宴。

朝露心虛地笑笑,早晨父親母親叫她不要誤了蟠桃會的時辰便自行出了門去,她滿口答應,轉頭卻一睡不起,直到猛周在北鬥宮外變出一隻素蝶進去在她臉上蹭來蹭去才把她撓醒。

猛周見她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麼,又見她已行至自己麵前,滿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終於微微一笑,帶著幾分得意向她攤開手來:“走吧。”他和她同年而生,從小人人都說她天資更高,但終究還是他勤能補拙,先學會了禦風。

朝露卻對他的得意絲毫不覺,喜滋滋將手放在他掌心,握緊。

猛周深吸一口氣,集中意念,釋放靈力,帶著朝露乘風而起,向瑤池飛去。

仙樂驟響、舞袖齊飛,猛周和朝露還是來遲了一些,蟠桃宴已經開始了。

不過雪神縱然氣惱,但到底不忍苛責,照舊數落朝露兩句之後便放她和猛周一塊兒去了。

朝露自是喜氣洋洋,一貫持重的猛周也掩不住麵上的歡喜之色。

他們結伴去了末座,果然在那裏見到了那個在青要山的靈氣下長成的玉樹一般的青年,清俊而灑脫。

兩人不約而同歡呼:“黎宿哥哥!”

黎宿看著這一雙結伴而來、玉雪可愛的少年,不禁微微一笑,喚出他們的名字:“朝露、猛周,許久不見了。”

朝露有些得意地看猛周一眼,猛周領會到了她的自得,眼露沮喪,不過很快便不以為意,依然保持著熱情。

黎宿邊上比朝露更年長些的少女將他們兩人的細微動作盡收眼底,忍俊不禁,調侃道:“猛周、朝露,黎宿哥哥來了,就看不見姐姐了嗎?”雖然極光殿就在天宮,自然不比黎宿遠在人間青要山那樣難得一見。

猛周和朝露聞言忙向著茶花般清新靈秀的少女喚道:“千鈺姐姐!”

千鈺方才佯作滿意地一笑,吩咐道:“坐下吧。”

猛周和朝露依言在千鈺身旁先後盤膝而坐。

朝露眼巴巴地望著案上的瓊漿玉液,卻突然想起北鬥宮的孩子還差了一個,於是向右轉過頭問道:“黎宿哥哥,小淼淼怎麼沒來呢?”那是天權星君的小女兒。

黎宿和千鈺聞言相視一笑,還是千鈺答了:“她在洞庭陪她母親和她的小妹妹呢。”

朝露眼前一亮:“小妹妹?比小淼淼還要小嗎?”

猛周則是一陣惡寒,想起那個玲瓏剔透卻對自己癡纏不已的小女孩,現在她又多了一個小妹妹,比她更小,肯定比她更難纏。

黎宿含笑頷首,千鈺看著猛周不寒而栗的表情也掌不住笑了。

朝露新鮮過後,卻突然若有所思起來,斂了笑意。

其餘三人察覺了她的異樣,猛周先問出了聲:“你怎麼了?”

朝露蹙著眉,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黎宿道:“哥哥,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訴我?”

黎宿也斂了笑意,認真道:“你先說。”

朝露小聲道:“北鬥有天樞、天璿、天權、天璣、玉衡、開陽、搖光七星,可是為什麼這麼久了,都隻有我們五個,不,算上小淼淼的妹妹吧,我們五家有孩子?”

黎宿和千鈺了然她的言外之意,黎宿溫言道:“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天樞伯父和開陽叔叔一直沒有孩子?”

朝露滿眼期待地點點頭:“我想知道很久了,但是我不敢問母親,更不敢問父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問這個問題,他們會傷心的。”

黎宿和千鈺比朝露和猛周年長百年,早已對那些眾人諱莫如深的往事、那個不可說的人了如指掌,此刻聽朝露這般說來,都忍不住心下暗歎,她的直覺沒有錯,這個問題,的確是會令人傷心的。

朝露看他們相對歎息,又急又失落:“你們也不知道嗎?還是你們也不願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