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東兒麵露悲色,掩帕而泣,朝著窗邊的女子輕聲喚了聲。方藍心轉身道:“東兒,你這是怎麼了?”
“小姐,夫人如今是越來越過分了,眼看夏日及至,照著以往的慣例,但凡府中小姐皆是在今日取夏衣,今早我去取衣時,碰到萍兒,她隻對我冷眼一瞧,我也沒多理會。誰曾想那張師傅卻說今年人手短缺,小姐的衣服未曾準備。我打心裏替小姐不平,便與那張師傅理論了幾句。卻聽萍兒在一旁冷嘲熱諷,道盡萬般小姐的不是,心中著實氣不過。若不是夫人在背後替她撐著腰,她怎可如此放恣。”東兒邊說邊暗自落淚。
方藍心默默歎了口氣,自己如今的處境,竟連著丫鬟也能說三道四了,誰能想到堂堂一品高官家中嫡長女竟落入如此地步。父親不喜歡母親,自己早就知曉。想當年,父親隻是九品芝麻官,為了仕途順利,這才娶了母親,母親是宰相府的嫡長女,兩人成親後不久,父親便被一路提拔,這才有了今日之成就。但是這麼多年來卻一直受到壓製,因而定是對母親早已心生不滿,怎奈無法發作。誰曾想,自兩年前母親病故後,父親便立刻再度續弦,榮氏不多久便產下一男一女,也隻比自己小四歲。自己的處境越發艱辛了。
“小姐,小姐”東兒見方藍心遲遲沒有反應,便又輕聲喚道。
思緒漸漸被拉到現實,“東兒,以後再遇到這般事,便不必再多計較了。“小姐——”東兒心中卻是依舊不甘,小姐如今是真是越來越好說話了,若是自己實在難以咽下這口氣。方藍心自是知道東兒心中所想,這丫頭從小便跟著自己了,她的性情自己也是一清二楚,可是不忍著還能怎麼辦呢?先不說爹爹向來不管內事,即便告知了爹爹,他也不會為自己做主,想著心中更是無限的傷感。
“小姐,小姐,夫人來了”阿翔遠遠地看著榮氏的腳步將近,也不管腳下坑坑窪窪的石子路,便跑著去向方藍心傳信。夫人每次到小姐這裏來從未有過什麼好事,希望小姐這次不會像上次那樣。
卻說另一邊,方藍心正想著躺下稍作休息時,卻聽到阿翔的傳報,心中猛是一驚,看來又有事情要發生了,有時候,自己不找麻煩,麻煩卻想著跑來找自己。
榮氏蹣跚而來,身後緊跟著一堆丫鬟,這陣勢即便是當年母親也未曾有過如此排場。榮氏麵露紅唇,笑道:“心兒,母親聽說今早你的丫鬟去衣裁房取衣服,卻未曾領到,那衣裁房的師父著實糊塗,稍後母親定會嚴懲不貸。這不,我立刻為你從十裏外的市集上親自特你選了幾件,立刻送過來了,心兒試試,是否合身。”榮氏說完便向旁邊的萍兒使了個眼色,萍兒立即捧著衣服送至方藍心麵前,輕喚了聲“小姐,請試衣。”
如今那衣裁房還不是夫人在管理,今早的事也定是夫人早已安排好的,現在又跑來給小姐送衣服,誰知道有沒有安好心呢。東兒心中默默想著,卻又不敢發言。
方藍心何嚐不知榮氏今日這般溫順,其中定有蹊蹺。但若是自己不試,便顯得不敬重長輩,何況這麼多丫鬟守著,若是榮氏再到父親麵前告一狀,自己便有苦說不清了。方藍心微微一笑“那就多謝娘親了。”話剛說完,左右兩邊便出來了兩個老媽子,一副很是恭敬的樣子“小姐,讓我們伺候您更衣。”屏風輕拉,方藍心剛穿上紅色蘭英裙,便覺脖頸間猛是一陣疼痛,正想著摸著一探究竟,屏風卻被推開了。恰見那榮氏輕輕笑道:“可還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