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萬?”光頭佬掂了掂手掌上的一疊錢,把錢隨手扔到桌子上。滿臉鄙夷,斜眼瞅著葉行嘉和傑西。傑西賠笑說:“大哥,你先收下這些,剩下的錢我們會想辦法如數還給你。”公司到賬五萬,上了營業稅和所得稅後剩下四萬多塊,他們隻能先給四萬的房租。兩人主動來找光頭佬談一下,希望能緩解被逼債的難堪。再說了,他們四人也需要點生活費,真餓死了還怎麼做事。“啥辦法?”光頭佬搭腳在桌麵上,白皮鞋晃動,“說來給哥聽聽,又想來蒙騙要延期了不是?”“我們最近接點活,短平快那種小單。”傑西忍住氣解釋,“錢不多,但來得快,做完收一筆就給你還上一筆,怎麼樣?”光頭佬沒應聲,眼珠盯著電視機屏幕。電視正播放一場足球場賽。隻見球場上,魯尼把球停到自己右側,晃過兩名中衛,突然帶球單刀衝向禁區,眼看就要上演帽子戲法。“哦呀槽!”光頭佬一振坐起來,緊張大喊:“射啊,射啊……狗屎臭腳!”眼見對方後排突然插上一人,快速一腳把球鏟飛了。魯尼摔在草地上,發出無奈的怒吼:SHIT!“英超廢物,廢物……”光頭佬咒罵連連,惱怒不休。傑西討好地說:“是啊,為啥要上魯尼和豬指導這種短板球員,憑什麼贏?憑豪門陣容麼?”“哼!”光頭佬橫眼哼了聲,一副你也配懂球的嘴臉,“咱接著說,哥要的是具體時間,不是空頭支票。”傑西遲疑起來。葉行嘉補上說:“一周內吧!”“行不行?”“可以的,我寫下保證。我們這就外出接活去,別說做技術活,就算刷盤子、撿垃圾也要把錢掙來給你。”“知道這理你們早幹嘛去了,悶大炸彈啊?”光頭佬教訓說,“做生意好高騖遠,沒啥出息,窮裏吧唧的成天還想著公司納什麼斯上市,屁!”他轉了轉眼珠,敲敲桌子,“欠條寫上,利息給我算好嘍!”葉行嘉拿了紙和筆寫欠條。心頭一陣憋屈。這利滾利的太黑了,即便還了五萬,那還有尾款和利息壓著,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賠清。傑西說:“大哥!行個方便,把電腦設備還給我們,幹活需要呢!”“哈!繞半天原來繞我這個?”光頭佬咧嘴冷笑,“想都別想,錢清了再談。”“沒電腦,我們很難接活掙錢,大哥通融一下……”“滾!”光頭佬打斷傑西的話,“再囉嗦半句,老子去給它全砸了。哥是講理的人,東西擱我這地兒,好好收著呐,哪天錢清了,哪天給搬回去,不用你們動手,哥照樣服務上門。”葉行嘉和傑西無奈,隻得灰溜溜離開。“丟你個死光頭開花。”傑西在走廊上衝著光頭佬的門兩手大豎中指,“賭球、賭球,給你全家輸個精光!隻剩一盒紙巾遮股溝。”葉行嘉失笑說:“你酒醒了啊,這麼精神,還有力氣罵。”“唉,要戒酒了。”傑西揉著太陽穴,“醉一宿,頭疼一天,借酒消愁愁更愁,劃不來!”他邊走邊琢磨說,“拿不到電腦咋整呢,我們空手打太極?”葉行嘉說:“我去電腦城找熟人借兩台筆記本,先對付著用吧,外出接活也不難。”傑西說:“他娘的糟蹋了,喬布斯都搞了去挑大糞,做那種散活,丟臉啊!”“此一時彼一時嘛!”葉行嘉不介意地說,“光頭佬其實也沒說錯,做生意要掙錢還是不能好高騖遠,咱們從小一點一滴地做起,從頭再來打拚。”傑西悻悻說:“人背時了喝涼水塞牙,還受那狗總裁嘲諷……哦,對了,昨天他找你談啥?和人渣有啥好談的。”“他想用錢收買我們。”葉行嘉搖頭說,“我當場就拒絕了,以前就清楚他的為人,確實沒啥好談的。”“錢他娘個狗屁!”傑西咒罵,“有臭錢了不起啊,顯擺的狗東西……他開價多少?”葉行嘉遲疑一下說:“年薪三百萬。”“哦,還有呢?”“說是還給股份,他的遊戲子公司要計劃上市,承諾給我兩年內身家上億。”傑西一下收住腳,“什麼?還給公司股份。你沒答應?”葉行嘉鄙夷說,“鬼才信他,那種過河拆橋的人渣。”傑西怔怔發愣,然後說:“其實可以談談的,畢竟此一時彼一時,我瞧他現在的公司也嘚瑟了。”葉行嘉感到很意外,驚訝反問:“我以為你也不稀罕……他的臭錢。”傑西尷尬一笑,隨後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說:“一碼歸一碼事,我是瞧不起他,但如果真有誠意,你還是可以和他談一下,平台大了,一步到位那也好。”“你真的假的?”葉行嘉有些吃不準。“當然是真的。”傑西拉了葉行嘉說,“老大,我真心希望你做大事,而不是去網吧、網絡公司幹那種破爛技術活。你是喬布斯,就應該放在大平台上才有價值。你慎重考慮下,別管我,公司和私人恩怨,我還拎得清。”葉行嘉看著傑西,“你窮瘋了吧?那種人渣也沾。”“是!我窮,窮怕了。”傑西咬牙說,“連個光頭佬爛賭鬼都瞧不起我,還得陪著笑臉裝孫子,什麼玩意啊,你說,我有三百萬還怕誰?我們用技術掙錢有啥丟臉的?”葉行嘉聽了心裏不是滋味,想了想,他勸說:“傑西,你這樣來考慮,柏炣既然可以出大錢來收買我們,那說明我們有價值,伏羲絕對是一座金礦。我們為什麼不再忍一忍另找機會,找別的大公司談合作,憑啥非要由他來擺布?他的為人你信麼?當初他是怎麼對我們的,那種下作手段不是我們能招惹的,我們躲著他走為妙。”傑西轉念一想,不禁點頭,他有些虛弱無力地背靠走廊牆壁,半晌不吭聲。回到公司。兩人忽見公司裏擠了一大波人,熱鬧非凡的勢態,當中有職裝光鮮的麗人,有西裝革履男,有人在布置攝像機、燈光照明器材,還有工人在拆一大箱子的包裝,公司裏亂哄哄的一片,人聲喧嘩。那一個大木箱子擺放在室內中央,十分醒目。小明喜笑顏開,和唐媛媛站在箱子旁,看著物流公司的貨運工人在拆箱。“幹嘛呢,這是?”傑西擠進人群,驚訝問。“我的冰箱送到了哈!”小明激動說,“太利索了,一天不到就給搬來,他們正要直播開箱呢!”“他們誰?”葉行嘉環視一圈,見攝像機架起,女主播手拿話筒準備著,話筒上的logo是網易新聞。“啊,網易的媒體?怎麼來了。”小明笑說:“我是1元搶購中冰箱的幸運得主,他們新聞部的人隨機抽選,上門來給咱做個采訪,網上宣傳推廣、推廣,另外贈送網易遊戲點卡。”“喜事啊!”葉行嘉衝小明豎起拇指。傑西也高興了,蹭到靚女主播身旁,搭訕:“妹子,要直播了啊,喲,還是180度VR攝像頭,挺高端的嘛。”“請讓一讓!”新聞助理攔住傑西,“閑雜人員請退後到那邊,不要影響直播效果。”“誰是閑雜人員?”傑西提高聲音,“你們站的這地兒是我公司,我是公司技術總監,你誰啊?你負責人是誰,給說清楚,直播經過我同意了麼?”新聞助理一下沒脾氣了,陪笑說:“對不起!我誤會了。這個你公司的幸運得主同意了直播宣傳,時間緊,就沒等你許可,你看……”“直播可以。”傑西點頭說,“我也是1元搶購的參與者,當時在場,一起采訪吧。”他擼了擼頭發,意氣風發地上前站到圈內,摟著小明的肩膀,還不忘偷空給女主播拋個熱辣辣的眼神。小明擠眉溜眼,沒法甩開傑西勾搭的手掌。大木箱開啟,包裝拆除。隻見一台高闊的冰箱顯露出來,造型十分華貴,與眾不同,果然是一副高端科技、貴族專享之物的派頭。“哇……”小明兩眼放光,驚喜不已。冰箱的實物比照片上氣派多了,閃亮亮的華麗耀眼。“請問,你覺得怎麼樣?”女主播采訪問。“激動,好激動……”小明瞧著冰箱欣喜如狂,感覺就像阿拉丁看見了許願神燈。傑西拍打小明的肩膀,湊話說:“事實證明,隻要參與網易1元搶購,公司小職員也能實現大夢想。幸運女神眷顧著我們,從未遠去,隻要肯努力付出,一切總會有回報……”他說了一大通話,兩眼灼灼“掃描”著女主播,如Death-Star的超級激光炮穿透了整個行星,點燃宇宙深空。葉行嘉與唐媛媛相視一笑,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