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本寨主是個暴君。
簡而言之,就是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自本寨主下山以來,也不是頭一次聽到了,然而再一次聽到,仍然是憂愁的很啊。
小石頭扛起大刀,大義凜然就要去砍人。“大王,那廝欺人太甚,待小石頭斬下他們的腦袋,再回來喝下這碗溫酒。”
“…回去把你的大話三國都燒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凶神惡煞的土匪固然可怕,但是一群喜歡裝文化人的土匪,簡直能將本寨主這個老大氣到內傷。
小石頭心有不甘,故作蕩氣回腸之勢,哭泣跪倒在我麵前,“寧可寨主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寨主啊!”
“罷了,罷了,謠言止於智者,本寨主自問無愧於心。”
說完輕聲歎了口氣,嘴角擠出一絲貌似高深莫測實則是無可奈何的大度微笑,扭頭看向窗外的月色,背對著小石頭說,“本寨主,在西嶺雪山山頂建了所銅雀台,你明日就去報道吧。”
小石頭臉色頓時煞白,遂即從懷裏掏出花花綠綠的三本圖畫小書,撕碎灑向窗外,憔悴道“啊!撒鹽空中差可擬。”
“…”
“人還沒到嗎?”酒樓中設好雅座,我在等那個人。
小石頭估摸了一下時間,“怕是不來了,我再去外麵看看。”
門一打開,酒樓裏八卦的聲音噴湧而來。
一清秀的青年男子高聲問道,“你們猜,這天下最後會落到的誰的手裏?”
“當然是盤踞北方八年了的燕王,想當年皇帝昏庸引來天降烈火,把燕京城的皇宮燒的片甲不留,皇帝最喜歡的太子和三皇子都燒死在宮中,突厥乘勢打了過來,皇帝棄都跑到江南,要不是有燕王起兵,整個中原早就被突厥兵踐踏了。”身材高大的男子憤憤然說道。
“我看未必,我叔父曾在宮裏當差,傳聞那場火是有人故意點燃的!現在大夏二皇子即位,聽說是個賢君,或許…”
白衣書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莽漢打斷。“什麼狗屁皇帝!放著百姓不管,天天養鳥畫畫,西南的平西王早晚要打他個屁滾尿流。”
“草野莽夫,不足為懼!”最先問話的清秀男子蔑視的看著周圍的這些人,“一年前突然出現的西北涼王,才是當今亂世梟雄!”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眾人大笑。
“你是說西邊的那個女娃娃,哈哈,我看兄台長相俊美,莫不是想飛上鳳床好施展閨中房術!”
又引來一陣淫笑,有人附和繼續說道,“想當年這女娃剛占下幾座城,就讓手下半夜將蘭香坊的二十個小倌全部擄走,半個月後才放回來,嘻嘻,聽聞回來後一個個麵黃肌瘦、腳步虛浮…”
腳步虛浮…
本寨主咽了咽口水,杯中酒一飲而盡,刹那間竟然無言以對。
西北涼王葉南絮是個女娃,也是個土匪頭子,一年前占山為王,打亂了中原北有燕王,江南夏王朝,西南暴民起義的格局,收複西部邊境以及吐蕃部落,雖是女娃但亂世之中強者為王,本該是個英雄。
誰料,本寨主就是有一群淫、邪的部下。
想當年,本寨主剛剛下山,正當十七芳華,難免有些春心蕩漾,某夜學著古人對酒當歌,暢談心中理想。本是豪情萬丈之景,偏偏到了部下眼裏,變成了寨主孤枕難眠借酒消愁,小石頭當晚買下蘭香坊小倌,送到本寨主帳中。
那夜本寨主從孤潔高傲跌落到孤影自憐,居然淪落到要部下花錢買淫的地步。本寨主根本無心此事,派人將他們送回,沒想到他們糾纏著要留下服侍寨主,一連鬧騰了半月。
本寨主連人都沒看清碰都沒碰過,就算碰了也是正當花錢買賣,卻落的個奸淫擄掠的名號。
“庸人!”留下這兩個字,那清秀男子便離開了,但是酒樓裏猥瑣的笑聲卻沒停。
小石頭回來後,告訴我那人差人來說臨時有事,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