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端起。碰過酒杯，分別飲下。
我複斟酒。
周順說道：“老弟莫再客氣了，你我了解已多，還是自己動手為好，你且坐下休息即是！”
王鐵義說道：“就是，就是，還是各人倒各人的酒吧，免得有人喝多了酒，尿出來亦是酒，頗是浪費了的！”
黃軍接話說道：“話雖是這麼說，隻怕是有些人，依仗肝髒解酒厲害，要比別人多喝上一二斤，別人亦很難發覺了他！”
王鐵義說道：“弟妹應該管一管軍弟，人家不曾說他，他接什麼話茬子？”
李玉平說道：“此等事情，不在我管之列！”
李誌群說道：“今晚能夠有此機會，一來感謝張醫生；二來感謝黨的好政策。”
陳秋說道：“此話怎講？”
李誌群說道：“感謝張醫生自不必贅述。因何感謝黨？隻因若非黨之政策好，國家不富強，社會不穩定，我等怎可開心在此飲酒？似那三幾年、四幾年，老日打過來那一陣子，朝不保夕，性命難保，哪裏有閑情逸致飲酒了的？隻餘逃命就是了！”
周順說道：“誌群所言極是！我等應知感謝誰個，曉得知恩圖報，而非淨說一些風涼話語。隻說不是之人，絕非好人，絕非明理之人！”
眾人拍手。
過了一會兒，李誌群說道：“輪到俺最後壓陣。俺分的是固澀類，共有九首。第一首是金鎖固精丸。
金鎖固精丸，功效如金鎖，用於腎虛封藏失了司，精關不固精滑泄。證見精神疲，肢無力，腰膝痠軟耳鳴鳴，脈沉細無力。組方六味藥：蓮須龍骨與牡蠣，芡實沙苑子，蓮子粉為丸。鹽湯下，一二服，補腎澀精最有力。證屬下焦濕熱盛，相火偏旺致遺精，不可用。
方藥組成：沙苑子，蓮子粉，芡實，蓮須，龍骨，牡蠣。
第二首是桑螵蛸散。
桑螵蛸散，澀精止遺方。用於心腎兩相虛，水火不濟遺精尿。小便頻，似米泔，心神恍惚納差健忘病懨懨。藥八味：螵蛸龍骨參當歸，龜甲醋炙用，菖蒲遠誌苓可畏。臨臥參湯飲，澀精止遺補腎心。證因下焦火盛濕熱擾，本方不可邀。
方藥組成：桑螵蛸，人參，當歸，龜板，龍骨，茯苓，遠誌，菖蒲。
第三首是完帶湯。
完帶湯，脾虛帶下常用方。用於脾虛肝鬱濕下注，帶白麵皎脈緩便又溏。藥十味：二術芍參柴，車前陳草藥黑芥。
水煎頻頻飲，補中又健脾，化濕止帶疏肝氣。濕熱下注帶赤黃，本方不宜嚐。
方藥組成：白術，山藥，人參，蒼術，車前子，陳皮，白芍，柴胡，黑芥穗，甘草。
第四首是固經丸。
固經丸，固崩止帶方。陰虛火旺盛，衝任熱所乘，迫血妄行崩漏證。色深紅，紫黑瘀塊夾帶下；心胸煩熱躁，下腹痛，小便赤，舌質紅，脈弦數。藥六味：龜板芍芩共為君；臣藥一味椿；黃柏香附為佐力如神。酒糊為丸梧子大，白湯或酒下，陰血充，火熱清，肝氣暢，妄血自循經。
方藥組成：龜板，白芍，黃芩，椿皮，黃柏，香附。
第五首是四神丸。
四神丸，合成方：五味子散合二神，用於脾腎虛寒五更瀉，納差久瀉腰肢冷。藥四味：故紙與吳萸，肉豆蔻與五味須。
共為末，薑棗同煎取棗肉，和末為丸梧子大，空心食前白湯下。溫補脾腎澀腸瀉，五更腎瀉最為佳。食滯不化所致瀉，胃腸積熱瀉不靈。若合痛瀉要方療腸激，效堪誇。
方藥組成：補骨脂，肉豆蔻，吳茱萸，五味子。
第六首是真人養髒湯。
真人養髒湯，澀腸以固脫，兼溫脾腎是良方。久瀉久痢脾腎虛，大便滑脫幾無度。腹痛喜暖按，裏急後重食少入，倦怠氣無力。藥十味：參術草歸芍，粟殼豆蔻香附訶。為末水煎食前服，溫飲除沉屙。瀉痢初起邪實積，本方服不得。尤忌魚肉生冷麵，辣酒不可喝。
方藥組成：罌粟殼，肉桂，訶子，人參，白術，肉豆蔻，白芍，木香，當歸，炙草。
第七首是玉屏風散。
玉屏風散，固表止汗方。用於表虛證，自汗又易感風邪。
藥三味：君芪臣術佐為防。共為末，表虛自汗此方嚐。陰虛內熱盜汗證，本方不宜用。
方藥組成：黃芪，防風，白術。
第八首是牡蠣散。
牡蠣散，乃驗方，氣虛腠理失了固，心陽不潛可煎嚐。證見常出汗，夜臥甚，時久不止心驚惕，短氣倦怠煩。藥四味：君牡蠣；臣黃芪；小麥麻黃根為使齊。三味共為末，小麥同煎熬。去滓熱服不拘時，自盜汗，服之遽，固表斂汗效不一。陰虛盜汗方不宜，陽虛欲脫用重劑。
方藥組成：黃芪，麻黃根，小麥，牡蠣。
第九首是九仙散。
九仙散，斂肺止咳驗。久咳損肺陰，耗肺氣，氣喘自汗脈數虛。藥九味：粟殼參味膠，桔貝桑皮款梅邀。共為末，煎煮加薑棗。湯成溫而服，益氣養陰久咳療。內多痰涎外感表，誤下本方禍已肇。
方藥組成：人參，罌粟殼，五味子，阿膠，烏梅，款冬花，桔梗，桑白皮，貝母。好，全部念完！”說著稿子遞過來。
我伸手接了，整理一下，又數上一數，共有一百二十八張，頗厚一遝子稿子。
陳秋看見，說道：“咦，想不到有恁多！”
張立偉接話說道：“俗話說，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嘛！”
黃軍乜斜了眼睛，看了王鐵義說道：“酒已是喝了不少，老幹此時，貌若佛，頗有福相！”
王鐵義說道：“心中有佛，所見皆佛！非酒使然！”
周順說道：“到此為止，全部念完了。想我等今晚實在不易，張老弟出了許多錢，我等費了許多心！隻是，回頭看這世上諸人，哪一個容易了的？盡是相當不易的。如那官員，很是操心；那般商人，算盡微利；那等妓女，搞傷身體；那類竊賊，時時擔驚。人生在世，諸般困難。苦難許多，猶要生活。故而說來，不可相輕，不可互蔑，不可嘲弄，不可戲調，彼此尊重，實為至要。今張老弟已整好稿子，我之意思，時間不早，各位幹盡杯中酒，我等結束戰鬥，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眾人表示同意。舉杯碰酒，喝個精光。
坐下之後，我招呼服務小姐，再拿一條“群英會”過來。周順問我作甚。我說各位辛苦一個晚上，每人發包煙抽。周順當時打發走服務員，頗是生氣，說道：“老弟這般做法，忒是瞧不起我等了，皆是自家兄弟，此又何必！”牛誌平說道：“實在大可不必了！”黃軍說道：“你我相識，來日方長，今後切磋機會頗多，而非僅此一回，故而老弟不可這般客氣！”王鐵義說道：“我看這樣吧，俺亦是好玩之人，改天俺請張老弟並大夥，去俺老丈人那裏，喝他的酒，他有的是酒！”眾人大笑。馮秀靜說道：“你說出話來，也不嫌不好意思，就知道喝老丈人的！”王鐵義說道：“我不去，他還不高興呐，三天兩頭捎信兒，讓我過去喝酒！”陳秋說道：“義哥有如此一個老丈人，不愁沒酒喝了！”李玉平說道：“陳秋若是眼紅，幹脆對怡華嫂子說一聲，莫要再讓人家說媳婦了，自己找一個酒廠廠長閨女，不就萬事大吉了，自是一輩子不愁酒喝了！”眾人大笑。周順說道：“好了，到此為止吧！”說著站起來。眾人隨著站起。
一陣寒暄，送走眾人。返回包間，李誌群幫了清點：共喝下七瓶白酒，九瓶啤酒；用了八個菜；吸了一條“群英會”。餘下退掉。服務小姐結賬：白酒四十二塊，啤酒十塊八，菜六十五塊，煙十二塊，共計一百二十九塊八毛。菜打八折，煙酒無折頭，總共一百一十六塊八毛。招待收錢一百二十，找回四塊。處理完畢，拿來塑料袋子包好稿子，用空酒盒子裝了，走出飯店。
李誌群酒後話多，糾纏我站著馬路邊，閑聊好一陣子。好不容易道了別，他兩口搖晃離去。我亦返家。
騎車往回趕。下午下了雨，此刻刮著風，感覺較冷。冷風吹來，頭暈加劇，好似坐了碰碰車，車把亦把握不穩，好幾次幾乎摔倒。走到農業局北邊，跨過一條水溝，天黑路暗，看不清楚，自以為回到家屬院，於是轉一下車把，朝著農業局駛去。不料一時頭腦發昏，自小橋之上，一頭栽倒，掉進下麵水溝裏去了。
路上空無一人。天又冷，我又暈，隻覺得由一個黑暗，進入另一個黑暗中。幸虧溝裏水少，不至於弄濕衣服。想要動彈一下，車子卻壓在身上，好似千斤巨石一般，絲毫動彈不得。張口欲喊，喉嚨卻是發不出聲音。縱使使勁張大嘴巴，仍然無聲發出。我當時發懵，似此如何是好？夜深人靜，誰個救我？一陣恐懼襲上心頭：道不成我將結束於此？不可，不可此般結束，我尚年輕，尚有許多事情要做來，前麵道路還長，文醫生之書尚未賠還；老姚女人說的媳婦還沒成；楊田求了我做B超；再說，楊素將要結婚，我須得參加婚禮；春節過後，我要到衛校教書，當那班主任；老楊要來醫院找我看病。總而言之，我不能就此結束掉，我務必生存下去！可我怎麼辦呢？單靠自己，是絕對爬不出去了。路上亦無一人，周圍靜寂無聲。似此如何是好？誰個過來救我，誰個過來救我！快來救救我吧，哪怕你伸出一個手指，我即可得救了。一個手指伸過來，即可救了我！趕快伸出一個小指吧，救救我！
我這般“呼喊”著，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恍惚間，看見文醫生、護士長、黎院長、謝一珍、楊田、遊二、章誌金、老姚等人，朝著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