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一顆一顆的星星,與飛烏山間一盞一盞的燈火遙相呼應,彼此都像眨眼睛一樣地一閃一閃。璀璨的星光,輝煌的燈火,將整個三味閣照得明亮。
第一天的比武結束之後,劍宗大多數弟子都到了三味閣來用食。三味閣的廣場上,人來人往,聚攏著不少的人。劍宗的弟子三五成群,對今日的比武議論紛紛,十分的熱鬧。
但見這時,三味閣屋簷下的燈籠,忽然迎風一陣擺動。從遠處山頭上刮起的一陣風,急匆匆地奔下山來,朝著三味閣之一,思無味樓上的某個房間而去。山風急疾,像一個不速之客一樣,哐當一聲,就把虛掩的窗戶撞開,瞬間衝進屋裏去了。
隻見屋內的中間,有一張四四方方的木桌,圍攏坐著三個人。桌子中間放在一盞燭台,上麵的燭火一下子被風吹得明滅不定。三人的影子落在地板上,隨著燭火的搖曳,也是不停地搖頭晃腦。
這時,其中的一個青年之人站起身來,身後的影子忽地一下子拉長了許多。青年將長袖往上抖了幾寸,然後伸出雙手,把一隻燭火護住。被風吹得搖曳不止的燭火,這才緩緩地穩住下來。
火苗攀著燭芯,漸漸地變大,重新燃了起來。火苗一扭一扭的,就像個身姿妖嬈的姑娘在跳舞,其熱情洋溢,烘著青年的手心,使其猛地灼熱。青年不由得一下子就縮回了雙手,又坐回到位置上。
屋內的光線立時變得豁然明朗,將桌子上的東西照得一清二楚。隻見燭台四下,擺放著幾碟小菜——小蔥豆腐、蒜香青菜、幹煸竹筍。雖然都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也都是色香味俱全,別有一番風味。
青年端做身姿,一整衣衫,昏黃的燭光落在臉龐上,映照出容貌。其眉目疏朗,儒雅之態,像個秀氣的書生,正是洛神的白蘇雲。而白蘇雲左右坐在另外兩人,一個是劍宗太玄殿的範清吾,另一個則是洛神穀上陽閣的阮鹹。
此刻,燭火微微一跳,一滴滾燙的燭淚,順著蠟燭邊沿的溝壑悄然落下。但聞範清吾聲音低沉,舉起一杯茶水,敬道:“兩位不遠千裏,將我徒兒蔡鷓飛的骸骨送回劍宗,讓他得以能夠入土為安,範某不勝感激!”
“宗門事務繁忙,沒能夠好好招待二位。隻能是略備幾樣小菜,以茶代酒,謝過二位,還請阮閣主見諒!”
“生死有命,望範長老節哀順變!”阮鹹麵色作沉重之態,歎息道,“令徒不行遭難,此事雖與我洛神穀無關,但畢竟是發生在南疆,若範長老想要對此追查些什麼,我等會竭力相助。”
“實在是讓阮閣主費心了!”範清吾將茶水放在嘴邊,抿了一小口,又緩緩地放下杯子,恨道,“說來慚愧,都因本門教導不善,才會出了蕭衍這等殺害同門的叛逆。”
阮鹹剛剛舉起筷子,又重新放下,詢問道:“關於行凶之人——蕭衍,阮某對此人也是略有耳聞,不知是否就是當年魔教的柳妤兒之子。”
看著範清吾不語,隻是點著頭,阮鹹心生感概,道,“可惜了你們當年的一片苦心,此子始終還是步入魔道。唉!世事無常,這世間的因緣,真的是難以說個透徹!”
但見範清吾一聲長歎,忽然又話鋒一轉,自言自語道:“若隻是入了魔教,倒也罷了。”
阮鹹抬眼望去,目光從燭火中穿過,看著神色疑慮的範清吾,疑聲問道:“範長老,此話何意?”
這時,隻見範清吾伸出一隻手,探入到燭火之中,兩指將燭芯輕輕地撚直,燭火瞬間變得更加明亮。範清吾深邃的眼神,映照著明亮的火苗,其眼珠子仿佛正在被燒灼著。
範清吾語氣平淡,沒有著急著對阮鹹的問話解釋一二,而是反問道:“阮閣主,你對近來江湖上流傳的三元宮地圖,有何看法?”
阮鹹目光一緊,心裏嘀咕著,白天在太清殿的時候,就被範清吾試探過,現在再一次提起三元宮地圖,難道是又想戲耍自己一次不成。但見對麵的範清吾正襟危坐,自顧自地飲著茶水,又不似有如此心思。
於是,阮鹹裝作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一邊夾著菜,一邊漫不經心地答道:“關於三元宮的傳言,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此次江湖上再起風波,我倒是沒有太在意。畢竟隻是幾張廢紙而已,用不了多久,就會像以往一樣不了了之。”
範清吾心知阮鹹是口是心非,但並沒有戳破其假話,又繼續問道:“難道阮閣主就不心生好奇,是什麼人搞出的這些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