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獵鷹行動之黑名單（3）情況異常的危急，秦升明皺著眉說：“如果不能拿到這份名單，我們就要把絕大部分的精英都撤出來，這些人有的高居要職，有的保持著秘密交通線，還有的在租界裏為我們的工作提供支持，如果全部都撤出來，今後的上海就真是日偽的天下了。”楚肖飛想，怪不得重慶方麵要幹掉傅筱庵了，他不僅是當了偽市長，又兼商會會長並掌握著金融命脈，在妄圖建立非法金融體係的同時，還助紂為虐幫著日本人凶殘地搜捕和殺害中國人。這種人死有餘辜。他正準備說話，於四海搶先說：“不行的話，就幹掉姓傅的還有蘇錫文這個大漢奸。我現在帶著槍，很容易接近他們。”楚肖飛立即反對，說：“不行，什麼時候動手除掉漢奸，徐先生自有安排，他們身邊的保鏢太多，而且其中不乏高手，你要動手也隻能殺傷一兩個，不能做無謂的犧牲，而且現在形勢極為複雜，敵中有我，我中有敵，萬一錯手殺了自己人就更麻煩。”楚肖飛是第一警察局局長吳昌海唯一的聯絡人，吳昌海的身份連於四海也不知道，人人都認為他也是個漢奸，如果被自己人錯殺豈不是冤枉。楚肖飛又說：“上次鐵血鋤奸團就是一個教訓，差點連我和錢秀英也幹掉了，從現在起，上海所有的暗殺行動必須有我們三個人同意才能進行，千萬不能誤殺。”於四海聽了他的話認為有道理，連連點著頭，但又說：“那怎麼辦？我們不能都坐以待斃束手就擒吧？保不定，我們也在那份大名單上，我可是聽說，日本人寧可錯殺，不會放過，這次有嫌疑的全都會抓起來。”秦升明吸著煙，噴了大大的煙圈出來，說：“所以現在拿到這份名單才是硬道理。”楚肖飛沉默了許久，在一根雪茄行將吸完之後，才說：“我倒有一個辦法，雖然有一些冒險，但值得嚐試一下。”兩人都來了精神，都知道他足智多謀，他說有辦法一定就是一條妙計。楚肖飛說：“我看了列出的金融界名單，裏麵真正是我們的人不超過十分之一，另有三分之一是外圍人員，其餘的就不知道是些什麼人了，日本人多疑，保不定連自己人也懷疑，或是傅筱庵為排除異已列了些名字上去。但這份名單是各個不同的部門報送上來的，光金融界別的，就有經濟局、財政局、市金庫、財務委員會、各警察局還有日本人的幾個特務機關彙總過來，其它的名單應該也是相似。我建議偷出真正的名單，把其中我們的人更換為鐵杆漢奸的名字，日本人做事一向如此，他們隻會是按圖索驥，按名單抓人，然後送憲兵隊，一部分是槍斃，一部分是送到勞改營，讓他們去窩裏鬥，完全攪亂他們的視聽。”兩個人都大聲叫好，不過之後秦升明又說：“可我們並不知道名單在哪裏，又怎麼偷換？”楚肖飛看著教堂前方的塑像，說：“我來想辦法，兩天之後，我會把放置名單的地方告訴你們，行動由你派人執行。”他對秦升明說：“因為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辦，日本人和傅筱庵馬上就要對法幣開展一次行動，我必須要阻止他們。”楚肖飛之所以有把握能拿到名單，是基於對傅筱庵的了解。這個人是個笑麵虎，表麵上對人都很和氣，內裏卻生性多疑，他的重要資料從不會放在辦公室裏。自從他的通商銀行在戰前被杜月笙控製後，他也放棄了在銀行裏存放文件的做法，那麼，他唯一會把名單放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裏了。周末他家裏有兩場招待晚宴，這是楚肖飛找到這份名單並進行更換的一個絕好機會。晚間的時候，楚肖飛來到了鄭丹瑩那裏，他幾乎沒有來得及和她有任何的溫存和談話，一個人枯坐在小小的密室裏苦苦地思索。鄭丹瑩看出他是工作上的事苦惱，給他沏了杯好茶，陪在一邊，默默地看著他。秦升明發完了電報也擠了進來，密室裏頓時顯得極為狹小。秦升明說：“怎麼，還在為名單的事犯愁？你放心，我已做了最壞的打算，拚著犧牲一百條性命也要把傅筱庵幹掉，免得他為禍上海。”楚肖飛搖頭說：“我不是擔心這件事，而是擔心法幣的事。”秦升明一愣，說：“怎麼，日本人又要啟動製造偽鈔了？”楚肖飛苦笑著說：“偽鈔的印刷他們不會停止，但這次，他們是玩真的，是想一腳把法幣踏在腳下，要讓我們的經濟體係全麵崩潰。剛才我給你的電文就是告訴徐先生接下來日偽要做的事，雖然這是預料之中的，但我也沒想到來的這麼快，我們還沒有部署好，如果敵人過早動手，國家是要吃大虧的。”秦升明說：“經濟方麵的事我不大懂，但我既然暫代負責人一職，還是想請兄弟解釋一二。”楚肖飛說：“這事話說來就長了，我簡單的說一下吧。法幣改革是一項非常成功的政策，在戰前統一了國家貨幣，穩定了中國經濟，日本從東北、華北進行了大規模的抵製都沒有阻止法幣的順利改製，可以這麼說，法幣的成功是日本提前發動戰爭的一個主要原因。”鄭丹瑩吃了一驚，插話說：“如果因為這樣，可以先不發行啊，那日本人不就暫時不進攻了嗎？”楚肖飛笑著說：“日本人采取的策略是蠶食中國，方向是自北向南，這個戰略的前提是中國地方軍閥割據，經濟體係分裂。而法幣改革成功將徹底改變這種局麵，中國不僅出現了第一次對外彙率上的穩定，而且促進了經濟和生產發展，如果不是日本悍然發動戰爭，我預計中國經濟將在十年後全麵超過日本，到那時日本和中國根本就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對手了，真要打，就不會是淞滬會戰了，那應該是東京會戰了。所以，在法幣改革獲得成功後，僅十個月後，日本人就按捺不住了，發動了全麵的戰爭。”看著兩個人將信將疑的表情，楚肖飛淡然說：“這是因為法幣的成功將日本之前在中國二十年的努力化為灰燼，雖然我們民眾也受到了一些損失，但日本的損失更大，他們在華經營掠奪的財富，在法幣改革後化為烏有，國內的經濟也遭到重創。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觀點，我的老師和眾多英美方麵的專家都持這種意見的，我也化名和老師合寫過一篇論文在英國的雜誌上發表，也廣被認同。”秦升明有些不解地問：“既然如此，不是大好事嗎？楚兄有何憂慮？”楚肖飛說：“法幣改革雖然成功，它對我們抗戰有四大好處，我不一一說明，但它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