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鋒連堅守了六天,打退了俄軍十數次衝鋒。俄軍的指揮官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一看到傷亡重大就下令撤退,如果換了是個狠主兒,如我國元帥彭德懷那般,死命地往上壓,則這一騎兵改步的中國新軍連將片甲不留。
認真地說,這個連是被張德成師團張揚在外翼的觸角,不過是招引敵軍主力的誘餌,誰都可以料定,中國新軍一個連的防守反擊威力有多大,可以給上級部門多少調集兵力圍殲敵人的時間。
就這樣,兩名通信員的聯絡,也沒有使中國新軍第三旅的大部隊及時趕到,旅長是一名老資格的前義和團師兄弟,新銳將領,上校軍銜,他的判斷是,如果這一個連能夠打敗敵人安全回來,則說明敵人不多,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調集的大軍歇菜可不好玩,如果這個連完了,那麼,就證明遇見了大魚。到時追趕也不遲。
這種邏輯是很殘酷的叢林理論,在土頭土腦的新軍將領中自然發生。所以,第三旅的主力四個團,到了第七天才有兩個團趕到。甚至給第一軍的某一個迷了路過了界的團搶先。
“我們會行的!毛子都是垃圾!”張大腦袋大模大樣地灌溉了一瓶子的俄國軍人免費送來的伏爾加酒,不,肯定不是,因為它衝勁雖足,味道卻不佳,有股馬尿兒騷味兒。“媽的。假冒偽劣產品!”連長模仿著師團長的口吻咒罵道,其實,他不知道,師團長是學著栗雲龍的。整個新軍官兵流行的口頭禪大多是現代句式。可見政治力的影響之大。
六天堅守,擊斃擊傷俄軍六百七十一名,己方由一百四十人減員到四十一人。就連新軍的連長也在戰壕裏捏著褲襠慘叫,不得不用俄國劣質白酒來麻醉自己。
“連長,你怎麼樣啊?要不要緊?”士兵問。
“要緊不要緊,隻有老子知道!”連長張大腦袋的腦袋大得幾乎要爆炸,身上三處槍傷疼痛難忍。
“連長,我給你止疼片吧?”
“好的,你他媽的還算有點兒腦子,老子還真頂不住了!”
中國軍隊在武器彈藥和其他裝備上,都有鮮明的進步,醫療條件盡管有限,還是配備了許多新型的藥劑,比如止疼片,還有簡單的消毒藥劑,碘酒什麼的,士兵個人的包紮物品,棉紗,繃帶,取彈鉗,基本上人人都有,在班級單位還有一名衛生兵,其中,最讓官兵喜歡的是止疼片,含在口裏就可以止疼了,比喝俄國的馬尿洋酒還管用。隻是,因為生產量不足,每個士兵隻有幾片,遠遠不能滿足需要,被士兵們視為珍惜之寶。
隻了止疼片,張大腦袋連長的心情好了一些,褲襠裏的傷在左大腿,不僅肉被撕扯掉一大塊,就是子孫袋子都冒漏了鮮血,他最最擔心的不是疼,而是男人的本錢兒。
“如果老子不是男人了,還不如幹脆就死了!”
“連長,咱的人馬怎麼還不來增援啊,都好幾天了!”
“幾天了?”
“好幾天了!”
“滾蛋!”
在堅守之中,已經不抱有生存希望的中國軍隊最最掛在嘴邊的就是,能不能臨死吃一頓飽飯。
激烈的戰鬥和緊張的神經,極大地消耗了人的能量,所以,收集到的糧食迅速消費以後,斷電的新軍官兵一個個綠了眼睛。
“連長,我們吃什麼呢?”一個士兵餓得少氣無力。
“是啊,連長,是不是那倆貨沒有跑回部隊?”有人猜疑道。
著名的劉一刀先生已經在幹掉了幾名俄國兵以後,為國捐獻了生命,所以,再沒有人能夠特別開心。就連大家一聽就來勁兒的葷話二人轉詞兒都沒人再提,死亡和絕望籠罩著他們。
斷糧兩天以後,也就是在第五天的晚上,張大腦袋連長下令,“我們必須去弄點兒吃的!”
不管再絕望,連長的腦袋`裏都沒有瘋狂過,他堅信,大部隊是會來的。
反正中國人的意識裏,一直沒有玉碎的概念,要是日本軍在此種情境下,恐怕早就自殺性地衝鋒痛快了事了。
“那個,去,弄點來嚐嚐!”
夜幕下,幾個中國士兵悄悄地潛伏著,將幾個俄兵的屍體拖進了壕溝裏,不久,就響起刺刀切割衣服和皮膚的聲音,再接著,就聽到了有人的牙關的得得發抖,然後,有人開始了遲疑的咀嚼。
這一幕,是甲殼蟲連幸存士兵的秘密,從未公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