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狂地跳上了前麵的坡地,一路翻滾著朝下麵奔走,一麵呼喊著妻子的名字,他還沒有孩子,妻子幾次懷孕都沒有完成成功生產。
空曠的野地裏,是一個優秀獵手淒涼的狼嚎。
終於有人回應了他,在村子的角落裏,被一些石頭堆積的院落裏,逃出來了二十幾個人,聽準了他的喊聲才敢試探觀察,然後就大哭大喊著奔出來,“傳熏!傳熏!”
柳傳熏看見了他的老爺,實際上是他嶽父的爺爺,此地優美的自然環境,使從來缺醫少藥的地方,人們的壽命也罕見地長。
九十多歲的老頭子帶著一群八十多歲的老頭子老太太,以及兩歲到五歲的幾個孩子,跌跌撞撞地把柳傳熏圍到了中間,哭得傾江倒海。
柳傳熏的老爺爺告訴他,村莊裏出大亂子了,反複強調的就是這句話。
他也隻有這幾句話,別的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個瞎子。
倒是七十三歲的某阿婆眼睛尚好,口齒尚伶俐,思路也沒有徹底被驚嚇弄崩潰,斷斷續續地講述了昨天發生的一些事情。
村子被洗劫一空。數不清的亂兵將村子包圍,堵截,所有能夠幹活兒的勞動力,就連十歲以上的孩子都被劫持走了。人們被拴成長長的一條繩索,周圍的壞人用鞭子抽打著他們,驅趕著他們,往外麵走遠了。
柳傳熏大怒:“他們被抓往哪裏去了?”
“不知道!”老太太搖晃著蓬亂的頭發,告誡柳傳熏:“你快走吧!快走吧,小心他們回來抓你!那些人很壞的,”
村子確實被毀滅了,隻有二十九個人剩下來,沒燒的屋子僅夠他們群居,還有些糧食可吃,但是,不勒緊褲帶,現在是煎熬不到明年夏天。
土匪是不會這麼狠的,柳傳熏問了半天,老頭子們才回響起來。“對,他們說著天朝官話,是天朝人。”
“天朝?”
“大清啊。”
“難怪這麼狠!”頹廢的柳傳熏不管有多大的仇恨,都明白,自己惹不起日本人,也惹不起大清人,最後隻得帶領老弱病殘向南逃遁。
悲情的柳傳熏後來成為北方遭到大洗劫的見證人之一,給上級官府的情況彙報卻隻引起虛偽的同情話,沒有人更多的關心他,因為,類似的問題在整個朝鮮半島的西部,狼林山脈,妙香山脈以西,清川江流域的整個廣大地區,大約韓國七分之一的地方,都遭到了空前的劫難。虱子多了不癢,災難打擊的沉重,已經使南部僥幸殘留的韓國官員在慶幸之餘,安於現狀,不屑一顧了。
柳傳熏後來加入了日本人訓練的韓國特別突擊隊,潛伏到了清韓兩國交界處進行特種戰爭,不斷破壞邊境的清國設施,獵殺清國軍隊,同中國滿洲新軍進行了殊死搏鬥,最終,他在韓國南部的釜山戰役裏被俘,成為滿洲煤炭工業新的勞動力,最後,在某一次常規的煤炭事故中銷聲匿跡。
就在中國新軍的主力部隊源源不斷地從渡江地點抄擊新義州的南部,東南角,逐漸完成戰略大包圍的時候,孫武集團的前鋒連卻因為追蹤一支韓國援軍而偏離了目的地。
那固然是韓國的一支軍隊,卻不是很弱小的零星部隊,而是一個步兵團。
韓國有限的兵力,無法同時掩護自己寬廣的西部邊境線,隻能擇要而守,感受到了中國軍隊的嚴重壓力,西部軍的南線師團樸少將已經向平壤駐軍發出了至少四次增援緊急要求了,平壤方麵被要求煩了,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一個步兵團的標準建製被撥到了援軍中,向西部的核心要地新義州進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