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架黑色戰鷹呼嘯著從左麵的山脊衝出,威武地刺破湛藍色的大西南半高原地帶的美麗天空,向著起伏不平,被樹林密密麻麻綠色海洋覆蓋一樣的丘陵地帶撲去。位置之低,來勢之猛,讓濃鬱的馬尾鬆林劇烈地搖晃,遠看去,是一個個巨大的綠色旋渦向前麵滾動。
一帶稍微平緩的山穀裏,十數輛昂著105毫米直徑炮管,態勢低矮強悍的88式主戰坦克打開了車蓋,正靜靜地蟄伏著,穿著迷彩軍服的士兵緊張地報話,或者整理著單兵武器。
栗雲龍中校的一雙劍眉下兩隻得意洋洋的眼睛將師部配屬演習作戰的六架武裝直升機送到了不可知的天際盡頭,這才回過頭來,鼻子一抽,笑嘻嘻地指著田邊那叢黃瓣紫蕊層層疊疊的野花:“喂,小王啊,你不是有女人了嗎?”
“有了,團長!不過,那還是一片等待被占領的陣地,因此,嚴格地說,不是女人,是女友。”年輕的軍人王猛緊了緊坦克兵厚實的頭盔,從高高的履帶上靈巧地跳下來,右手揮舞著一枝國產半自動突擊步槍,英姿颯爽地回答。
靠著另外一輛軍綠色烤漆並不太新鮮,整體保持得卻相當整潔的,中國自主研製,1987年定型的第二代中型坦克的炮塔,中校美滋滋的噴出了一個煙圈兒,保持著居高臨下的優勢:“哪有那麼多窮講究?你越是急著表白,就越證明你心裏有鬼!嗬嗬,小子,老子告訴你,把那些花兒拽幾叢給你女朋友,保險她喜歡。”
“嗯!可能,哦,是!”王猛苦笑一下。
“嗨!團長,你又在捉弄人家!真是為老不尊啊。”另一輛坦克車上,隨著逐漸熄滅的發動機聲,一個典型坦克兵裝束,身材中等的中年軍人跳下履帶,狠灌一口涼水,嗆著說。
“哈哈哈,趙政委,你怎麼知道欺負他?我正給他出謀劃策呢,小王,記著咱坦克團的進攻原則,不打則已,打則必勝,鞏固既得陣地,趁機擴大戰果,目標瞄準敵人的巢穴,開炮!開炮!”栗團長粗獷地笑著,打開上衣口袋裏的普通香煙,捏了根,一彈,筆直地撞向來人。
趙政委的目光極為犀利,兩顆星眸閃爍著深邃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智慧型的。
“小夥子不獻上九十九朵玫瑰,而是獻上您栗大團長野地裏隨意拽的花花草草的話,恐怕把一個好端端的一門親事給攪黃了。”準確無誤地接著煙,又接著了那邊彈飛過來的已經劃著的火柴,趙政委微微搖頭:“老栗,路邊的野花豈能采!”
周圍幾個正繃著臉,顯得很緊張的士兵們都被逗笑了。
“采了又咋?毛主席有詩雲:戰地黃花分外香,小姑娘家要是不通這,那絕對配不上俺們的小猛哥。小猛是我老栗親自帶出來的標兵,坦克團第一帥哥呢!”栗團長打趣著王猛。“隻有西方的破娘們才喜歡玫瑰。”
“報告團長!一營已經到達指定位置。”第三輛通訊保障車上,打開了車蓋,一名虎頭虎腦的士兵招著手。
“很好。”栗雲龍團長大大咧咧的樣子依然沒變:“二營和三營繼續呈攻擊進展態勢,一營為預備隊,同時命令榮美爾的那支坦克連超越師部的演習計劃,隱蔽急進,直插小梁山的背後,把藍色軍團的側翼突出部給我捅出個大窟窿。”
“團長,”趙政委的目光豁地一跳:“師部給我們的命令是這樣的嗎?”
“是不是都沒有關係!隻要戰場有利於我軍行動,政委啊,難道我們老資格的主力裝甲團使用最後一次非數字通信化裝備非要用失敗來證明上級的指示是對的嗎?老子就不買這個帳。打仗就是打仗,裝備是一方麵,關鍵靠的還是人,是人的腦子!”
“老栗,你……”
栗團長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政委,軍事上你聽我的。通信員,給我接榮美爾。老子要他做中國的隆美爾。”
政委趙陽剛苦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簡單地休息了一下,這個三輛車的坦克小分隊就風馳電掣地向著左前方轉進,二十分鍾後,他們找到了正在隱蔽待命於山穀地帶的第一營。
“營長段大鵬向您報到。請團長指示。”一個身材矮小,但神情囂張,有些大大咧咧的少校軍官嘩啦啦搶到了栗雲龍的坦克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