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殊進來的時候,我正被年級主任訓得狗血淋頭。而且最近恰逢考試周,黃曆上應該是說了的,不宜還嘴。如果沒有說,那麼現在的黃曆實在是跟不上時代,畢竟與時俱進才能產生更多的效益。哦,我隻是一本正經的胡扯淡。
主任室的空調溫度正好,伴著午後的暖陽,昏昏欲睡。
“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就不能讓我省省心嗎?人家女同學被你氣哭成那個樣子,我得抽空和你爸爸談談。”年級主任坐在辦公桌前,手裏抓著的是剛改好的語文月考試卷。當時學校的月考還不至於都要電子閱卷,除了選擇題交答題卡,各科目組老師再把卷子剩下的題目分一分,改完一個年級一千多個人的卷子不過是一個上午的事情。標注了成績的試卷,上麵的答題筆跡和題目墨印生生地在我腦海裏演繹了一部歐美風情的大片,妖嬈的金發女郎,藍天白雲碧海金沙灘,都在吸引著我的目光,勾畫著一行大字:“COMEON!BABY!看過來!”等我試圖聚焦,想起這次月考的閱讀是魯迅先生的文章,瞬間,女郎和沙灘煙消雲散,隻剩下一縷可以出一道五分題的淡淡憂傷。
當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任手裏的試卷,一聽要找我家那位領導喝茶,方覺得大事不妙。所有的師生恩怨上升到家庭矛盾都是非常令人痛心疾首的,這極端的不利於學生身心健康發展。我連忙堆起笑容,一臉真誠地,討好道:“老黃,咱倆這情分,什麼事兒不能好好說?找我爸爸多麻煩您,我下次一定不這樣了,絕對團結班集體,關心他人,愛護同學,尤其愛護女同學,做一個多管閑事的好少女。”說完我覺得有些別扭,眼神飄忽地瞄了一眼他手裏抓的試卷,唔第一張正好是小九的,119分,嘖嘖,尷尬分。
“喲嗬,什麼時候態度這麼端正?”老黃瞪了我一眼,把試卷放到了我視線所不及的桌子另一端,繼續凶道:“看什麼看!考得好也幫不了你。”
“嘿嘿。”暗暗慶幸自己語文成績還算湊合,每每犯事兒老黃都能對我網開一麵。想著現下得趕緊轉移話題,免得他直接把我體育課給訓沒了,畢竟體育課的四十五分鍾可是用來交換八卦和憧憬未來的最好時機。每一個高中生都應該發自內心的珍惜體育課,盡管大多數時候女孩子們隻是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天,並且不以為然,跑步是運動,聊天不是運動嗎?這是運動嘴巴的極耗腦力的一項運動,甚至還需要去小賣部買點吃的補一補。而且這裏的“補一補”不是茶話會的零食,這是消耗能量後進行的必要補充。
“老師。”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
我下意識回頭看,門口清俊的少年,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掃過我的眼神裏盡是無奈。
我眯著眼,陰陽怪氣的開口:“易……殊……啊……”
“老師,您叫我來……”易殊直接忽視我,長腿一邁,路過我的時候倒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需要我做什麼事。”
他用的是陳述句。我們在小學就學過,在某些情況下,疑問句比陳述句更有禮貌,而現在的情況非常明顯,就是傳說中的“某些”情況。我隻顧在內心深深地對易殊進行雞蛋裏挑骨頭的大任,卻把自己犯事兒在這裏悔過的事情比易殊過分了不知道多少忘得一幹二淨。
“這次月考結束,學生會要組織一下總結會。你準備一下,還像之前一樣,你都知道的,不用我多說了吧?”老黃遞給了易殊一遝資料,順便用筆打了一下我伸向語文試卷的手。我因為太關注目標,被他打的手一抖,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聽他繼續道:“另外,把這丫頭收拾收拾帶走!教訓過多少次都聽不進去,不想看見她。”
“什麼叫收拾……老黃你……”話音未落,我被易殊一個警告的眼神給嚇憋了回去,易殊一直覺得我對老師的態度實在算不上禮貌,我懶得跟他爭辯這些。低著頭滿是不情願的跟著他出了主任室,最後戀戀不忘地看了一眼那一遝子試卷,對於沒有瞄到分數,甚至除了小九的分數都沒窺見到第二個人的事實,我覺得很可惜。因為往往比大多數先知道成績的人,隻要回到班上吼一嗓子:“XXX你考了XXX分!”準能引起一陣慌亂,然後就看著大家陸陸續續奔赴老師辦公室詢問成績,當然,大多數無比積極的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的人,都是學霸。嘿,就是那群一麵說著自己考得不好,一麵興衝衝地詢問自己考第幾的人,簡直喪心病狂!
剛走到教學樓組團下,易殊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
“又闖什麼禍了?”他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