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華山自離山隕落之後便是一片狼藉,原本鎮守武落鍾離的結界被摧毀得粉碎,包括武跡殿在內的無數閣樓隻剩下一片廢墟,落字閣與竹海被淹沒湖底從此不見天日,但所幸的是武落鍾離的眾多弟子除了個別幾人受傷之外,無一人喪命。
林榮子和申息子站在毀落得隻剩下一角的司雲崖畔望著遠天神色凝重。
“宋信山空襲幻鍾樓時已經將轉陣之法暗藏於離山,我們竟然毫無察覺。武落鍾離毀於我們這一輩,真是愧對師祖先人。”申息子自責道。
林榮子哀歎一聲:“我現在隻是擔心師兄現下如何。”
申息子同樣目露憂慮,說道:“師兄行事一向獨來獨往難以捉摸,希望不要有事才好。”
正在此時,惠邦武已經悄悄來至兩位師傅身後,蓬頭垢麵的少年輕聲道:“三師父二師父,武落鍾離的弟子已經盡數下山,那些傷勢較重的也已經安置妥當了。”
林榮子轉過身,點頭道:“知道了,你也下山去吧。”
惠邦武欲言又止,眼神不甘,最後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林榮子和申息子磕頭道:“三師父二師父,弟子在山下無父無母無親無故,是掌門師父看弟子可憐才將弟子帶上了太華山,這武落鍾離便是弟子永遠的家,弟子哪兒也不去!”
惠邦武直起身子,動容道:“三師父,武落鍾離的根基還在啊,隻是房子倒了而已,咱們再建不就行了嗎?求師父別讓弟子走!”
申息子歎了一聲,走上前將惠邦武扶起,輕輕撫摸著他的腦袋說道:“傻孩子,就算武落鍾離的根基還在,氣運也早已被摧毀,哪怕重建也強撐不了多久。”
惠邦武低頭,雙拳緊握顫抖不止。
申息子有些不忍,柔聲道:“邦武,你的天資雖然並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對劍法的執著和癡迷卻是世間罕見,將來必定能夠成為震動四方的一代劍聖,你待在太華山上足夠久了,也是時候去遊曆天下,體味自己手中的劍道了。”
惠邦武抬起頭,眼角泛著淚花,顫聲道:“三師父,那弟子還是武落鍾離的人嗎?”
申息子笑了笑,眼神堅定道:“那是自然,一朝入武落鍾離,你便永遠是武落鍾離的弟子,永生不變。”
惠邦武站起身,伸手往臉上一抹,擦去淚水,咬著牙斬釘截鐵道:“師父放心,弟子一定會用手中的劍讓整個天下知道,武落鍾離還在,武落鍾離的魂還在,誰都無法砍斷或是磨滅!”
一向古板的林榮子露出欣慰的笑容,緩緩點頭道:“好孩子。”
惠邦武的眼神在兩位師傅臉上看了看,問道:“三師父二師父,那你們之後去哪裏呢?”
林容子和申息子彼此對望一眼。
“我們,自然是去梳理屬於我們的天下。”申息子說著說著眼中忽然閃爍出一道道銳利流光,繼續說道:“你放心便是,我們絕不會將一個滿目瘡痍的修行界交到你們這一輩手中。我們的江湖,必須由我們親手來結束。”
林容子雙手負後轉身回望無邊天空,雲卷雲舒風雨欲來。
惠邦武低頭,才幹涸的淚水再次無聲淌下,他重重點了點頭,卻是輕聲應了一聲:“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