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青將懷郡主從背上放下,走到角落裏掀開一塊幹草皮,露出了一對幹柴,自然是他先前收集好的。
懷郡主環顧了一下四周,點點頭表示滿意,隻是一想到今晚就要與他兩個人共度一夜,孤男寡女的,怎麼想都覺得不自在。
陳寒青取了一些柴火,又拿出了擱在柴堆上的兩顆火石,開始生火。
懷郡主看著他,終於開了口:“你...這一身本事,是怎麼來的?”
陳寒青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手中火石啪啪響著,說道:“我以前...很早以前,曾經一個人生活在野外...”
懷郡主微驚道:“你是野人?”
陳寒青笑了笑,對這個不太雅的稱呼倒不介意,點頭道:“算是野人吧。總之每天要與野獸搶吃食,要比他們跑得快跳得高,這樣才能活下去。”
少女不敢相信道:“那豈不是很辛苦?”
陳寒青道:“辛苦嗎?或許吧。不過後來遇到了采薇,進了得子樓當了一名夥計,自然而然就不辛苦了。”
說是不辛苦,其實也隻是對陳寒青自己而言。每天除了砍柴搬貨,還要承受旁人冷眼侮辱,要是說這樣還不辛苦,誰會相信呢?
懷郡主說道:“你明明沒有通竅成功,卻可以控製體內真元,這不是很奇怪嗎?”
陳寒青笑道:“是很奇怪,不過我的身體本來就異於常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懷郡主沒有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倒是你比較奇怪。”
陳寒青剛剛說完這句話,便聽到啪的一聲,火光竄出,幹柴升起火焰,陳寒青一手拿著一根樹枝輕輕撥弄著,一邊說道:“你堂堂郡主殿下,怎麼會來到武落鍾離修行?”
少女低頭默然不回答。
陳寒青也不追究,又問道:“那位一直跟著你的皇甫公子呢?為什麼這一次沒有護在你身邊?”
懷郡主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生氣,微冷道:“他為什麼一定要護著我?”
幹柴發出劈裏啪啦的清脆響聲,洞內空氣開始變得溫暖起來。
陳寒青將手中樹枝放下,看著洞外黑夜繁星,說道:“我總以為你們這些大人物做事情,身後總要跟著一個下人...或者說仆人?就像那鬱冠幽和穆婉穎一樣,看上去比較威風。”
懷郡主眨了眨在火光中顯得更加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如此認真的麵龐,忽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陳寒青不解道:“笑什麼?”
懷郡主捂嘴輕笑兩聲,如風鈴叮鈴溪水流潺,責怪道:“他可是東泱州三大家族裏皇甫家的公子,權勢可不小,卻被你說成一個仆人,要是被他聽到,還不得氣得吐血呀?”
陳寒青難得耍起了無賴,理直氣壯道:“三大家族又怎麼了?你是郡主殿下,對你來說,他們不就是下人嘛?”
懷郡主嗔怪了他一眼,說道:“你也知道我是郡主?每一次見到我,連那鬱家豎子都知道行禮作揖,唯獨你對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懂禮數,說你是野人倒也不冤枉你!”
陳寒青灑然一笑,卻很認真的說道:“君臣子民的禮節我是懂的,隻不過你既然進了武落鍾離,在修行之間,就應該暫時拋棄郡主這個不恰時宜的身份,與其他外門弟子以同門相稱為好。”
懷郡主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微微怔了怔。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兩人俱是無言,陳寒青輕輕撥弄著火堆,紅焰映著他的目光,有些迷離。
懷郡主的神情漸漸變得有些奇怪,身子不停扭捏著,顯得很不舒服。帶有羞急的眼角偷偷瞄了一眼陳寒青,小嘴微張,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恥於說出口。
而就在這個最不恰當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最不恰當的聲音。
她的小腹開始傳出了一聲聲聽著歡快無比的饑餓響動。
真的沒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了,她隻恨此刻腳邊沒有一個地縫可以讓自己鑽下去。
陳寒青聞聲看去,見她的樣子頗為奇怪,身子緊緊繃著,兩隻小手放在腿上捏在一處,不停地輕輕顫抖。再看一片紅暈從她細膩脖頸處直接紅到了耳根,眉目垂憐貝齒輕咬的模樣,似乎是正在忍受著什麼。
陳寒青咋舌不已,嚇得趕緊站起身來,說道:“那個...我肚子餓了,去尋些東西來吃。你...你請自便!”
說完這句話,他半刻也沒有停留,一溜煙就跑出了洞穴。
懷郡主抬頭看了看,就因為陳寒青的“自便”二字,雙眸水靈,羞得差點沒哭出來。
但她還是很感激他,感激這個呆子其實一點都不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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